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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才淡淡的开口,说想求她一件事,求她出去的时候帮她去探望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她的儿子,赵忆浩。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即使对着寿国公笑靥如花,眼底却仍是一方寒潭,冰冷无波,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只有在提及儿子的时候语气才沾染上了一丝暖意,眼神变得柔和,像是自己生命最后的牵绊一样。 唐晏宁郑重的应下,然后问了她的名字,问她为何会在寿国公府。 她哂笑了一声,只说自己叫雪颜,在地下场被拍卖来的,其它的什么都没说,拎着一壶新的酒摇曳生姿的出了房门。 门旁的侍卫怕是早就习惯了她这幅模样,没人在意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离去时的背影,暗暗的啐一句,真特么风骚。 那一夜,无星无月,天空似浓重的墨,无论如何都晕染不开,只有春风依旧不停歇窸窸窣窣吹了一夜。 唐晏宁站在内室门外,哭了一宿,恨了一宿,心疼了一宿。 天色泛晓,寿国公依然在酣睡,她和双儿对换了衣服弄乱发髻,又在自己身上掐了许多青红痕迹,然后装作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侍卫大概是得过命令的,需得天亮才能放她离开,再加上昨夜闹出的动静,和她现在一副孱弱的样子,侍卫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家主子已经得手。 轻佻又猥琐的看了她们主仆俩一眼,便放了她们出去。 刚一出去,她便迎上了陆锦华的马车,二话不说便被几个婢子押着送回了忠义侯府。 她本来打算回去厚着脸皮直奔相府去求助父亲的路,也被堵绝了。 陆锦华得知她们使了李代桃僵计,顿时大怒,为了不让寿国公发现端倪,便把她幽禁了起来,再不许她踏出忠义侯府一步。 而双儿则被胡婉儿故意许配给了一个偏远地区的瘸子,做了续弦。 到现在她还记得双儿被拉走时候的表情。 她背着一个干瘪的包袱,一身粗布衫,身形瘦弱且单薄。 那么不舍,那么无奈,固执的对着她磕了三个头。 “小姐珍重,双儿日后再不能侍奉您左右了,您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辜负了秋姨娘的期望。” 眼泪串成了线,她嗓音破碎的说不出完整的语调,几个踉跄她奔上前紧紧的拉着双儿。 一遍一遍的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表达当时的心情。 双儿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为了让双儿离府过的好一点,她悄悄的把自己存的私房钱全部塞给了双儿。 双儿推辞,最后推搡不过,还是收下了,被拉走的时候使劲儿的握了握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叮嘱她保重。 再多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人便已经消失了在了苑中。 只留下双儿的余音微微缭绕在这破败空荡的苑中。 似是秋风的叹息。 待人全部离去后,她一个人回了房间,打开了双儿顺势塞给自己的纸条。 “小姐放心,只要双儿有机会逃出去,定会去禀告相爷,救您于水火。” 到死,双儿都想着救她。 终于,她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声音绝望,状似嚎啕。 响彻整个倚栏苑。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唐晏宁痛的胸口发闷,恨得咬牙切齿,眼神如淬了寒冰,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指节都有些隐隐泛白。 顾怀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刚刚那个问句让她想起了什么,只是看她眼眸里的滔天恨意,他的心仿佛也被揪着。 再次温柔的牵住了她的手,语带歉意,“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无论她身上有多少疑问,但是现在都已经是他的妻。 他愿意等,等到有一天她主动的跟他提起。 手心里有淡淡的温暖传递过来,唐晏宁刚刚带着恨意的眸子慢慢消散,才意识到因为前世之事竟然一时失态,漏出了堪称恶毒般的表情。 她反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不安,“你不用道歉,是我,是我自己有些心结,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疑问,你也肯定很好奇,但是请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静一静,静一静再给你解释可以吗?。” 她眼神急切带着不安,双手紧紧抓着他,像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一直都知道,终有一日他会好奇的问自己。 曾经她也想过自己会坦然的说出前世的事情,任他选择,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越来越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前世。 可能他知道后仍然会选择一如既往的包容她,但是,她现在不愿去冒险。 这世上,最珍贵的是真心,最廉价的也是真心。 她不知他的真心是否也会像陆锦华一样,仅限于一两年光阴。 不知不觉间她越来越在意他的看法了。 顾怀生起身轻轻的把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在不安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你,但是你放心,在我这里你不必担心害怕,不必提心吊胆,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分毫,有我在,你永远会是我的正妻,唯一的妻!” 永远……唯一…… 好遥远的字眼,好不切实际的词语,放在前世唐晏宁是断然不信的,但是此刻却莫名被这几个词安抚了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