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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余杭回头在地上摸索着能用的东西,捡起了一块石头,拎在手里踮了踮,猛地朝着附近的集装箱扔了过去。 “砰啪——”石块砸在集装箱上弹了几弹,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门口的工作人员视线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宋余杭看着他们从腰后摸出了电警棍。 “谁?谁在那里?!” 一行人脚步匆匆从她身前跑了过去。 等人走远,她迅速溜到了门前,手指把车间铁门扒拉开了一条缝,把自己的眼睛贴了上去。 然后瞳孔一缩,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震撼的场面之一。 车间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十名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站在机器前操纵着,从反应堆里流出来的液体经过过滤蒸馏离心机分离后变成了流水线上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蓝色试管。 整个氛围鸦雀无声,紧张而肃穆。 中央最大的一个铁罐上用红油漆写着“γ丁内酯”。 她曾听林厌说过,这是合成γ羟基丁酸的必备原材料之一,也是易燃易爆的一级危险品,更是在国家三类致癌物清单里。 宋余杭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从兜里掏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对准了里面。 镜头录像不到三秒,一束灯光笼罩在了她身上,一声厉喝:“谁?!” 兜头一根电警棍砸了过来! 宋余杭下意识抬袖挡脸,往后一退,铁棍砸在了门上,她转身就跑。 “追!” 身后人穷追不舍。 宋余杭身手利落地翻过了围墙,被墙头倒插着的玻璃碴子划破了手掌,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追兵气喘吁吁,手撑在膝盖上停了下来:“妈的,回去报告少爷,这地方被人发现了。” 下人来报告给他的时候,林舸正把玩着他的那颗珍贵的水晶球,拿绒布擦了又擦。 他似早有预料般地挑了挑眉头:“哦?这么快,我还以为还得过阵子呢。” “那明天的交易……”下人欲言又止。 “继续。”林舸把水晶球放回了桌面的底座上。 “是。”下人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又看他神色讳莫难辩,鞠了一躬匆匆离去了。 林舸起身,视线正好对准了墙上的一幅水粉画,画面上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在山坡上一坐一躺并肩看星星。 那是少年林厌的手笔。 深蓝色的夜空里繁星璀璨,身旁绿草拂动,女孩子的背影纤细又柔弱,柔软的发垂在了肩膀上。 少年则枕着手臂躺在了她身边,绿草掩映了他的眉目。 虽然那时候的她画工拙劣,但整个画面看起来无疑是非常和谐且赏心悦目的。 她送他这画的时候才开口叫了第一句“哥哥”,那一年她十岁,而他即将远赴外地求学。 离别时林厌将这幅画作为礼物赠予了他,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林舸把画框取了下来,拿绒布擦干净上面的灰尘,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影。 “厌厌啊,哥不会让你白死。” *** 宋余杭没回家,而是径直驱车去了另一处所在,敲响了房门。 隔了一会儿,屋里传来老人的声音。 “谁呀?” “是我。” 宋余杭按两长一短的暗号轻轻敲了几下。 冯建国打开门,还穿着睡衣拖鞋,往楼道里看了看:“快进来。” 宋余杭摘下卫衣帽子走了进去,脸上还沾着机油,身上也挂了彩。 “你这是……” “长话短说,我有重大发现要报告给您,无论是发邮件还是打电话都有被监听的风险,所以深夜冒昧前来,打扰了。” 宋余杭一边说一边往屋里望着。 冯建国推开了书房门:“没事,进来说,都睡了。” 他从桌上扯了纸巾给她示意她先擦擦,宋余杭拿过来随便糊了两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递到了他眼前。 画面一闪而过,只看见了几个蓝色影子,模糊得很。 冯建国一怔:“这是……” 宋余杭眼底略有惋惜:“景泰在郊区设立的物流园,我机缘巧合之下潜进去看了,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制毒工厂。” “离开时不小心露了马脚,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过神来,冯局,我请求您下命令现在立刻马上查封该工厂,一定能人赃并获。” 她说完后,屋里陷入了静谧。 冯建国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能确认一定是景泰?又是怎么找到那个工厂的?” 宋余杭知道,不说清楚这些,无法打消他的疑虑。 她舔了舔唇,嗓子眼里还有因为剧烈奔跑而呛上来的血腥味。 “我见过,他们工服上的标志,和景泰的商标一模一样。” 她说着,凭着记忆手绘了出来,把白纸递给了他。 冯建国打量着这张纸,暗自思衬:宋余杭说她追着给欢歌夜总会送货的物流车到了工业园,发现了一个组织严密的大型制毒工厂,说明卧底传回来的消息不假。 那批货多半是明天就要出库了,这个时候派人去包围不亚于打草惊蛇,这样一来虽然能抓到不少制毒人员,但幕后主使未必能一网打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