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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舸比她还大七岁,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念书,好不容易回国之后又放弃了林又元给他安排的工作,自己成立了一家专业的口腔医院,现任院长兼口腔科主任。 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也是他家里那位老母亲抱孙子的心蒸蒸日上的时候。 那边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倒也谈不上,就是当个朋友处着吧,我估计对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你呢,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 “滚你妈的老大不小,老娘三十一枝花!” 林法医气愤地喊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凝滞了两秒,音乐声戛然而止。 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头,门口站着那位宋警官,逆光看不清表情,不过看样子站在那儿应该有一阵子了。 这人走路都没声儿吗? 林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得了,有人来了,不跟你说了啊” “那个,请问,有纱布酒精之类的吗?” 林厌上下翻动着手机通讯录,物色着晚上的约会对象,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知道,方辛” 方辛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书本里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啊?怎么了林姐!” 宋余杭又重复了一遍:“酒精,纱布” 怕她们不解似地,又加了一句:“我处理一下伤口” 方辛赶紧站了起来:“有,有,在解剖室里面的柜子里,我去给您拿” 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法医解剖室,方辛拿出来递给她:“我帮您吧,宋队” “没事” 宋余杭说着,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把袖口卷到肩膀以上,一手拿棉签沾了酒精有些别扭地去挑嵌在皮肤里的小沙砾。 方辛见不得这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小脸煞白,反倒那人不知疼似得,硬是一声不吭。 林厌一边给晚上的约会对象打字一边不咸不淡地:“有些人啊不蹦出来逞英雄啥事儿都没有” 这话有些过分了,方辛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俩,生怕下一刻就打了起来。 谁知,宋队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自己处理好了伤口,用过的棉签和纱布扔进了垃圾桶里,把酒精瓶盖扭好递给她。 “谢谢” 方辛去隔壁放个东西的功夫,回来两个人已经大眼瞪小眼对上了。 林厌脸上还贴着面膜,猛地一抬头差点被她吓出鬼叫。 宋余杭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好像看什么都是淡淡的不上心,如果生在古代可能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白衣负剑淡泊名利的武林高手。 可是放在这里,就有点吓人了吧。 被这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看。 “我脸上有东西?” 宋余杭俯身。 她本就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个人距离拉近,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扑面而来。 林厌一脚踹在桌子上,坐着椅子生生往后退了几步:“宋队,办公室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不太好吧?” 宋余杭直起身子,胳膊已经包扎好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看着她:“根据《公安机关人民警察着装管理规定》第七条第三细则规定,警服不得披衣、敞怀、挽袖、卷裤腿” 林厌看了看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制服外套,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领口敞开的两颗扣子,以及卷起的裤腿,缓缓地打出了一个“?”号。 方辛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警服捋了两下头发以示妆容整洁。 “除工作需要和特殊情形外,应当穿制式皮鞋、胶鞋或者黑色皮鞋,女性警务工作者鞋跟高度不得超过四厘米” 林厌七厘米还镶了钻的恨天高简直能闪瞎方辛的狗眼。 林大小姐满脸匪夷所思仿佛在看外星生物。 宋余杭退后一步:“还有,不得染指甲不得染彩发戴首饰” “???宋余杭你是人吗?不是,你是女人吗?” 宋队好像确实一年四季都穿制服,也没见她染过头发,一头及肩长发向来都是扎起来,露出五官鲜明的一张脸。 首饰就更别提了,估计她还嫌赘得慌。 “从生理和心理特征来看,我是,作为法医,这个问题未免太不专业了” 林厌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能把她堵的说不出话来的人。 她真想打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规章制度。 明明看上去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做事这么迂腐古板呢。 “首先,我穿什么怎么穿是我的自由,即使是警察也无权干涉吧” “是,但在警队,就要遵守我们的规定” 林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看着她,面膜从脸上掉落,她故意团成团扔过去砸在了她肩膀上。 那双眸子里满是玩世不恭与恶意的嘲弄。 “我就不遵守,你能怎么着?来打我还是去告我?我告诉你,市政府还欠着我林家工程款呢,我们林家养活了滨海省多少公职人员你知道吗?你动我一根手指试试看” 面膜掉落在她脚边。 空气陷入死寂。 方辛惊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时之间只有彼此安静的呼吸声与墙上时钟流淌过的滴答声。 宋余杭轻轻上前一步。 林厌没退,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