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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问题被男人拦下,而男孩儿则从躺椅蹦了下来,朝萧灵跑了过来,笑声宏亮:“妹妹,哥哥带你去荡秋千!我力气很大,我来推你,你坐着就行,不许让爸爸来帮忙!” 一刻不敢忘的情景,不经意间与现在的景象重合。 萧灵下意识跑过去,伸出双手想抱住那个小小的身影,却扑了个空,撞倒尺寸最小的躺椅,整个人跌在地上,膝盖好几处被小石砾划破,渗出血丝。 她却跟感觉不到痛似的,茫然地望着那三个空无一人的躺椅,很疑惑。刚才椅子上的三个人,哪儿去了?那个要给她骑马马的男人,那个问她问题的女人,那个抱住她的小男孩,怎么不见了? 心忽然慌了起来。 萧灵想起身找人,手碰到了躺椅的一角。她想也不想把它放正,撑着地面站起来,却无意瞥到几排歪歪扭扭的字。 【以后不能再在家具上刻字】 【给小宝贝有什么关系】 【最爱灵灵妹妹啦】 经年过去,物是人非。这里还是一样的美,这些音容笑貌还有回响,但人却不是当初的人。 萧灵抚过假山没哭,走过木桥没哭,经过池子也没哭,再度踏上那一片片圆圆的石路也没哭,却在看到这几排家里人刻的字时,泣不成声。 “灵、灵灵?”背后,一道女声不确定地问。 第30章 疑虑 再次回到生活了九年的家, 这期间的千般滋味,除了萧灵本人,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她今年十九岁, 在黎觅和她的那个小窝生活了七年, 有三年去国外读书,还在一个家生活了九年——也就是现在这座老宅。 都说家如人生, 萧灵的人生仿佛也被这三个“家”给分割开来。读书是蜕变和挣扎,回归七年的巢是奔赴有黎觅的现在与未来, 而这座孤零零的老宅, 则和家人、回忆一起葬在过往。 本来应该是埋葬了的。 但她错了。 走在每一匹砖上,仿佛都能想起亲人昨日的温柔叮咛。砖都如此,更别说那些原封原样的家具, 都像是一面面镜子, 如实地照出昔日的光景,再化为碎片,任何一片都能划伤萧灵的心。 原来,她一直困在这里。 逃避了将近十年, 她依然困在这里,那些伤口根本没有痊愈,而是在漫长的时光里默默灌脓,生生烂掉。 萧灵垂下头,轻轻抚摸右手手腕,想要从这根连接太阳的红绳黎汲取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灵灵, 你变了很多……这些年,你应该吃了不少苦。”身旁满头白发的女人伸出手,爱怜地想摸摸少女的头,又在触碰前,无声收回。 萧灵像是感觉到了这份陌生与怯弱,按住女人略显粗糙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轻声说:“比起我,于阿姨受的罪或许更多吧?当年,家里护不住你,他们应该有人难为了你,你的手没有过去光滑了,你……” 于清望着萧灵,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五官已经有了父母的影子,眉毛像极了萧灵的父亲萧丰凯,浓淡适宜,自有正气;眼睛又与母亲徐茗清如出一辙,满是灵韵。 连她刚才这一打眼,都会晃晃神,以为回到了十多年前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女主人在厨房和她忙活晚饭,再晚一点,下班的男主人就会携着幼子回家。 只是,这终究不可能了。 “没有,我只是萧家一个打扫清洁、做做饭的阿姨,无权无势,一穷二白,他们有什么好为难我的?”于清没有再说那些回忆过去的伤心话,而是一下一下安抚着表面从容,实则痛苦不已的女孩,“倒是你,要在几岁就承担这些重任,还得护住家里的一切,才实属不易。” “护住?” 萧灵想到在杜家寄人篱下的黑暗日子,眼神黯淡,自嘲道:“于阿姨,你不要说笑了。家里出事那年我才九岁,就算再天赋异禀,也没法担起家里的事,更别说还要护住一切。我用什么护,我凭什么护?” 于清睁大眼睛,讶异道:“可如果不是你,这座老宅怎么还能安然无恙,难道……是杜家吗?杜庆楠和万虹应该一直在帮衬你吧?” 杜庆楠和万虹? 萧灵暂时不去看周围熟悉的事物,冷笑一声,眼中充血:“于阿姨,绝不可能是杜家,因为那对夫妻,根本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们帮衬我,不过是贪图萧家的产业,而养我,是因为这样才能正大光明拿走那些钱,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什么?!”于清失声。 萧灵的父亲萧丰凯是独身子女,没有兄弟姊妹,父母又去的早,剩的几个远房亲戚名字都认不全。而萧灵的母亲徐茗清呢,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身无长物。 早些年,两个人进了同一家保险公司实习,后来日久生情,直接结了婚。保险工作没点羞耻心做不长久,萧丰凯和徐茗清一咬牙,双双辞职白手起家,一起创建了茗萧公司。 名不经传又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公司,一度遭遇大危机,好几次都快撑不下去破产,夫妻俩最艰难的时刻,吃饭都是咸菜下馒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夫妻俩经过大半辈子的拼搏,最后看准一个时机大赚一笔,就此跻身成为C市商场的一个传奇。有了第一件好事开头,很快就迎来了第二件好事——徐茗清前后怀了萧寻和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