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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受遭遇鬼畜攻_分节阅读_48

    周婉婷一笑:“那先谢谢你了,我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只要你给。”

    孙建军拎着包回到陈纪衡的家里,一开门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这小子本来以为陈纪衡家里没饭吃,想自己在外面下馆子的,可再一转念,凭什么呀。哦,敢情你把我生意都弄砸了,钱都弄没了,还要玩三个月,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呸,想得美!不但要保证,还得天天大鱼大肉鱼翅海鲜,海参刺少我都跟你急。

    所以孙建军推门时饿得理直气壮的,隐隐有种挑衅的欲望。这几天种种变故把他压抑得够呛,就想找陈纪衡干一架。

    只是那股子食物的香气,一下子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怨气顿时被压了回去,半天浮不起来。孙建军没出息地使劲闻了闻,仔细辨认一番,嗯,有鱼,好像还有股醋味。

    陈纪衡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围着个蓝底黑格子的围裙,看得孙建军直发愣。他实在把这个沉默寡言有时候还冷酷变态的人,跟居家这两个字联系不到一起去。这就好比耕地里冒出台坦克车,怎么看怎么别扭。

    只是陈纪衡这手厨艺明显是不别扭的,至少从颜色摆盘上看去,腊肉条炒蒜薹,青绿喜人;清蒸狮子头,粉嫩小巧;牛尾鲜菌煲汤,特气腾腾;金针菇粉丝,清爽悦目,外加一大碗红豆米饭。孙建军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嘴上的话却还是带刺的:“呦——没看出来呀,你还是个大厨。”

    陈纪衡不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只道:“饿了吧,洗手吃饭。”

    孙建军提起手里的“行李”晃一晃:“那你得先告诉我,东西放哪啊。咱可不敢乱放,再惹得你生气,估计我那间小公司,连门面都剩不下了。”

    “先放在卧室里吧,里面有储物间。实在不行还有个地下室,大件物品可以放在那里。”

    “哎,没什么大件物品。”孙建军痞里痞气地挑眉,“我可没常住的打算,说好仨月,到时间咱立马拜拜。”边说边走进屋子里,把东西稍微收拾收拾,洗手出来吃饭。

    孙建军先尝了一口凉菜,就算他内心里再想挑毛病,也不禁点头:“嗯,真不错,你拜师学过?”

    “几年前在厨房帮过一阵工。”陈纪衡道,“好吃多吃点。”

    “当然了。”孙建军理直气壮地道,“吃也得吃回来。咱穷,没见过世面,没吃过多少好东西,哪能跟陈哥你比啊,是吧?”

    陈纪衡推推眼镜,装作听不出孙建军的讽刺:“我对厨艺没多大研究,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别,陈哥天资聪明,干什么都是顶尖的。咱可比不了,顶多算个陪衬,用不着合口味,陈哥你觉得好就行。”

    陈纪衡不出声了,幽深幽深的目光直视着孙建军。

    孙建军嘴上占便宜,其实他没多大胆子,属于那种想挑衅扎刺,可一动真格的,立马服软。跟只故意在猫眼前憋着气得瑟的耗子似的,猫一动弹,马上窜个无影无踪。一见陈纪衡不说话了,周围空气立刻变得异常压抑,孙建军不由自主缩缩脖子,低头扒拉饭。

    陈纪衡只沉默一会,没多说什么,夹一块牛尾放到孙建军碗里:“你尝尝,炖得很烂。”

    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吃一口,嗯,果然挺香。他眼珠一转,忽然变得正常起来,不再话里夹枪带棍:“陈纪衡,嗯,我说你这十年到底做什么去了?”

    “什么都做。”陈纪衡还是那样不愿深谈的态度。

    只是这次孙建军明显不愿意轻易放过他:“什么都做是做什么啊。”扑哧笑道,“MB也做?”

    陈纪衡无语地瞧他一眼。

    孙建军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清清嗓子连声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哎,说说呗,那十年。”

    陈纪衡见绕不过去,只好道:“卖过保险,推销过一些商品,靠推销信用卡赚点钱。”

    孙建军在心里盘算,这也不算什么吧。便又追问道:“吴稚说,你跟省里关系挺好的?好像还有点部队的背景?”

    “嗯,算是吧。我跟你说我结过婚,她的父亲是郑xx。”

    “我草!”孙建军瞪起眼睛,“是他呀,难怪难怪。那你大舅哥呢,听说刚调过S军区来?”

    “是。不过和做生意本身关系不大。”陈纪衡似乎心情很好,有问有答,还挺有耐性,“生意做到一定程度,说白了就是人情,尤其是在咱们这个氛围。你朋友越多,背景越大,生意越好做。你不也是么,从罗赫那里,认识不少市里的领导吧。”

    “呵呵。”孙建军谦虚地一摆手,“那都不值一提,和你没法比。哎,你和郑家的关系到底怎么样?跟我说说呗?”

    陈纪衡迟疑一会,道:“今天太晚了,吃晚饭早点睡吧。”

    “睡什么睡啊。”孙建军太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了,“还早呢,再说吃完就睡也不利于身体健康。”他语气十分诚恳,“陈纪衡,你说咱俩毕竟十年没见面了,都不太了解了,只剩下小时候那点回忆,也不能总提呀。我这个人吧,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好好做。咱俩这三个月,总得有点共同语言不是?”

    陈纪衡深深地看着孙建军,目光一瞬不瞬,看得孙建军心里直发毛,脸上的假笑都有点挂不住了。半晌陈纪衡才道:“好吧,吃完饭你洗个澡,我们聊聊天。”

    “哎,好嘞!”孙建军计谋得逞,三口两口吃个风卷残云,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陈纪衡回到卧室里帮孙建军找衣服,见那小子的东西乱七八糟扔了一床,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一眼瞥到里面好像有本书,拿起来一瞧,竟是一本《三十六计》,还是个白话版的。

    陈纪衡随便翻一翻,忍不住玩味地勾起唇角,这小子长能耐了,这是跟我玩知己知彼欲擒故纵呢。

    45、知己知彼

    “其实,当年我去找过罗赫,用你给我的地址。”陈纪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孙建军吃惊地瞪起了眼睛,叼在唇间的香烟差点掉下来,“我靠不是吧?没听他提起过呀。”

    陈纪衡沏了一杯茶,热气夹杂着特有的茶香一缕一缕飘上来,在这个初秋的晚上,显得十分温馨。

    “准确地说,是我见到了他,而他没有看到我。”陈纪衡靠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眼中带着几丝回忆往事的迷离,“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找了整整一天,坐了不知道多少站公交车,才寻到那个地址。结果一下车,就看到罗赫在追着殴打一个人。好像是那人欠了别人的钱,他去要债。”

    孙建军喷笑:“想不到罗老大还干过这种事,当年在信上都不提,只跟他弟弟说好啊,什么都好。”

    陈纪衡瞅他一眼:“那时罗赫也不过二十出头吧,什么本事都没有,怎么可能哪儿哪儿都好?也就你,没心没肺地还能当真。”

    “切,你不也找他去了么。”孙建军撇撇嘴,不忿地道。

    陈纪衡停顿片刻,道:“当时我不知道该去哪,似乎去找罗赫,还有个奔头,只是我不愿意像他那样混,我觉得我做不出来。”

    “对啦,你上学时顶多也就偷个卷纸翘个课什么的,打架都不去,文弱书生。”孙建军口渴,到冰箱里翻了半天没找到饮料,只好悻悻地喝点白开水。

    陈纪衡道:“罗赫走的路很危险,就算现在也是一样。你和他的交集越少越好,里面水很深,你这样的,容易出不来。”

    “行啦,你比我老爸还啰嗦。”孙建军根本不当一回事,“你还是说你自己吧。你后来走了?”

    陈纪衡点点头:“嗯,所以罗赫一直不知道,我是见过他的。这么多年了,也不必再提起。”

    “于是你就自己单练,呃,住在地下室啊,十元钱过一个月啊什么的。”

    陈纪衡深沉的目光凝视孙建军半晌,忽地一笑,道:“你对我说的话记得很牢啊,挺用心。”

    当然记得牢了!那么深刻,想忘都忘不掉!孙建军暗自咬牙,心下恨恨,总有一天报复回来!

    陈纪衡不理会他脸上诡异的神情,只道:“刚到H市的时候是这样。年轻,又是外地人,方言都不会讲,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也就能卖卖力气。干上几个月我就觉得这样不成,没前途,做服务生你除了能背点餐牌什么都记不下来,就算打工也得每天能学到东西才行。所以我开始搞推销,第一个业务是卖DVD。代理一个品牌,要打入H市的市场,卖出去一个就给我提成。”

    孙建军也是做生意的,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挺难吧,谁都不认识,没人搭理你呀。”

    陈纪衡笑笑:“是啊,想办法呗。半年以后,那个牌子的DVD成功进入H市主要商场和店铺,一年以后,遍地都是了。我就是不出去跑,只靠分成,每个月也够生活费。”

    孙建军由衷地赞叹:“行,挺厉害。”要知道那时陈纪衡不过二十刚刚出头,人生地不熟,把一个完全陌生的牌子挤入商场份额,一定做的挺艰难,“那你媳妇……”

    “那是我去个朋友家办点事,正巧她在那里做客,正在弹贝多芬的《月光》。我天天只顾着赚钱,好久没有听到钢琴曲了,冷不防一听到,居然还有些怀念。”陈纪衡的目光透出几分柔软。孙建军忽然就要问:“你是不是想家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纪衡没留意孙建军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和商岚初遇时的情景里:“我那时一冲动,就说,弹错了,弄得在场的几个人都很尴尬。我这才注意到弹琴的是个女孩子……”

    “啊——”孙建军恍然大悟,“她叫,叫……”

    “商岚。”

    “长得…漂亮么?”

    陈纪衡一笑,没有回答。在他眼里,商岚已经不是可以用漂亮或者不漂亮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了。当然,在世俗眼光中,她当然不够漂亮。商岚有很严重的肾病,脸色蜡黄,头发很少,瘦小枯干。

    但陈纪衡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双眼睛,和她纯真美好的笑容。那时的陈纪衡整个人都是阴郁的,灰暗的,带着一股子对生活的愤恨和怨怼。尽管他拼命赚钱,拼命学习,却好像总也填不满内心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

    商岚是满天乌云里透出的那一抹阳光,照亮陈纪衡的全部生活。陈纪衡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亲密的女性只有两个,一位是母亲,一位是妹妹。但是她们没有一个能像商岚这样带给他舒心和宽慰,带给他温暖的情怀。

    这些和孙建军讲,他根本听不明白,他没有受到过严重的挫折,没有拥有过充满沮丧甚至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度过的经历,他漫不经心得令人痛恨,他无法理解那种真挚的感情。在他眼里,女人也许只有漂亮和不漂亮之分。

    孙建军见陈纪衡不回答,没敢再问下去,想一想又道:“那她,是怎么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