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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宫宴,直至戌时才散。 永嘉帝到底还是顾了乔皇后的体面,留在了椒房殿。 孟贵妃面上笑容如常,回了延禧宫后,便沉了脸。身边的宫女们都知道主子的脾气,战战兢兢,不敢随意吭声。 直至大皇子夫妇前来,孟贵妃的脸上才又有了笑意。 大皇子是长子,又是心爱的女人所出,永嘉帝格外喜爱。几个皇子里,大皇子的相貌最肖似永嘉帝,肤色略黑,眉眼方正有余英俊不足。 大皇子妃梁氏,身形苗条,明眸皓齿,容貌不算顶尖,也是个美人。 “这么晚了,怎么也不早些回府歇着。”孟贵妃笑着数落大皇子。 大皇子今晚喝了不少酒,脸孔微红,笑着说道:“母妃总是这般口不对心,见了儿子,难道不高兴吗?” 孟贵妃笑着捶了儿子一记。 母子两个感情亲厚,无话不说。 孟贵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之前没来得及细问,此次打仗,你可立了战功?比二皇子如何?” 大皇子妃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一双美目,盈盈盯着自己的夫婿。 大皇子眉头一挑,流露出自信和傲然:“我亲自领兵上阵,打了几场胜仗,斩敌首二十余级。至于二弟,父皇令他跟着李将军,并未上阵。” 大魏占了中原一半疆土。大燕大楚结盟,才勉强能和大魏抗衡。永嘉帝领着十数万大军出征,剿几个翻不出名堂的“乱匪”,自是手到擒来。 大皇子身边有数百亲兵护着,还有广平侯麾下的精兵随行,到了战场上,要立战功不是难事。 李将军负责后勤军需。二皇子第一次随军出征,根本没机会上战场,寸功未立,哪有不郁闷的道理。偏偏回程的路上,还落了马受了轻伤。 怪不得连宫宴都没来,是没脸见人吧! 孟贵妃扯起嘴角,目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这几个月来,皇后娘娘一直惦记二皇子安危。也不想想,后勤辎重筹算军粮能有什么风险。” 大皇子妃抿唇轻笑了起来。 孟贵妃抒了心头一口闷气,随口问道:“听闻二皇子回程时受了伤,伤得重不重?” 大皇子随口道:“我也不清楚。二弟受伤后,就在马车里养伤,晚上宿在帐中,谁也不肯见。我去了两回,都吃了闭门羹,索性也不去讨这个没趣了。” 孟贵妃低声笑道:“他这是自觉丢人现眼,怕你取笑。” 大皇子自觉心胸宽广:“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落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怎么会取笑他。” 孟贵妃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心隔着肚皮。他心里怎么想的,你当然不清楚。”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没再说下去。 永嘉帝正当盛年,经常领兵打仗。立储一事,众臣识趣地没提,永嘉帝也没有半点立储之意。 几个皇子,表面相处得还算融洽。 可随着皇子们一日日长大,宫中人心思动,储位之争,是迟早的事。 大皇子妃梁氏柔声说道:“天色已晚,母妃早些歇了吧!儿媳明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孟贵妃笑容淡了一些,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梁氏是梁大将军的嫡女,论身份,倒也堪为大皇子妃。 不过,大魏建朝才八年,孟贵妃和永嘉帝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对大魏朝武将们的身份来历如数家珍清楚的很。 梁大将军当年是永嘉帝的亲兵,曾为主子挡过箭。永嘉帝感念梁大将军忠心,令他做了自己的亲兵统领。 待永嘉帝登基为帝,梁大将军顺理成章地做了禁卫大将军,担起了守卫宫城的重任。 一个泥腿子侍卫的女儿,竟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孟贵妃心里岂能满意? 只是,泥腿子侍卫如今成了炽手可热的禁卫大将军,是天子心腹,手握兵权。这门亲事,又是永嘉帝亲自定下的,孟贵妃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在人前,还得装模作样地赞许儿媳恭敬孝顺。 哼! 大皇子妃只当没看见婆婆嫌弃的眼神,恭敬地道了别。在起身之际,不动声色地往大皇子身边靠了一些。 大皇子亲昵地挽起妻子的手,指尖在柔嫩的掌心挠了挠。 夫妻久别,心头都是火热的。大皇子妃含羞带怯地看了丈夫一眼。 孟贵妃:“……” 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账东西! 孟贵妃看着儿子没出息的德性就来气,不耐地挥挥手:“行了,快些离宫回府吧!”省得在这儿碍她的眼。 大皇子浑然没察觉到婆媳间的波涛暗涌,喜滋滋地拉着大皇子妃的手走了。 孟贵妃瞪了儿媳的背影一眼,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 承乾宫里,一片沉默安宁。 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内侍悄步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殿下,该喝药了。” 这里是二皇子的寝宫,这个俊俏讨喜的圆脸内侍,叫小喜,平日贴身伺候二皇子的衣食起居。 这几日,主子心情不佳,不乐意见人。 小喜也伺候得格外谨慎小心。 过了片刻,门内传来一个声音:“药先放着吧!” 这个声音,温润悦耳,动听至极。 一众皇子,脾气秉性都不同。大皇子最受宠,性情也最直接,难免有些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