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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顿住了。 埃西斯盯着我,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闪烁着笑意。 “谁说我打算活下去了?”她缓慢道,“‘身为恶魔的眷属,要有随时为主人奉献生命的觉悟,’这句话不是您说的吗?” “我没叫你现在奉献!”我几乎压不住语气中的气急败坏,“你疯了吗?不要命了?!” “我不在乎,”她的神色与语气一样,透出一股令人恼火的漫不经心,“反正我的目标不是这个。” “那就活着,”我不假思索道,“去实现你的目标。” 她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我曾经想了很久,”埃西斯轻声说,“像你们这种恶魔,根本不懂得人类的感情,那该如何才能在你们心中留下痕迹呢?” 那股难受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面前有一座火山,明知它会喷发,却不知那一刻何时会至。 我低声说:“闭嘴。” 埃西斯却根本不理睬我:“我得出的结论是——与其走向您,不如让您主动靠近。” 她的眼眸亮的惊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怀疑,那火焰炽热到几乎将人吞噬,又怎能安然在她的眼中闪烁“你……”我张开嘴,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可怕,“你的目标是我?” 埃西斯嫣然一笑。 “折服一只恶魔——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她歪着头,“也许这是一个魅惑女巫能到达的最高境界?”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知我话中的哪一点戳到了她,她的目光里突然复杂起来。 “您看,这就是恶魔,”她的叹息直达眼底,“如果不将心剖出来,您大概是不会理解他人的爱吧?”她的摇摇头,似乎对我很是无奈,“不过还好,我已经有所觉悟啦。” 埃西斯转过身,望向那群乌压压的追兵:“很抱歉让各位白跑一趟了,”她施施然向众人行礼,埃西斯的礼仪由我把关,区区一个屈膝礼自然无可挑剔,“可是……深渊之书的主人是我呢,怎么可能会将它拱手送人?” 彼得上前一步:“前面就是悬崖,你总不会想跳……” 就像是故意验证他的话,埃西斯掐着时间点,脚下一蹬,整个人以一种干脆而决绝的姿势,扑向深渊。 “埃西斯!”我大吼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能如此惊恐,“快用魔法!按我说的去做!” 在我试图报出一个飞行魔法前,她叹了口气。 “大人,我这个人呀,有个很讨厌的毛病,”风的撕扯声几乎将她的声音埋没,却又奇迹般地将后半句话送入我的耳中,“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即便用尽一切手段我也要得到。” 她发烫的手指贴着我,那灼热的温度也顺着肌肤传来。 ——“我想要的,就是您的心。” “埃西斯!你敢!”我怒吼道,“你要是做出傻事,我一定……” “一定怎么样?”她反问我,眼里含着笑意,“反正——” “您也已经任由我摆布了。” 下一秒,她解开了与我的契约。 “等我死后,”她轻轻将脸贴在深渊之书的封皮上,“请把我吞噬了吧,那样您就能获得新的魔力了。” “不行!”我拼命挥动书页,想要把她那泡着金鱼的脑袋敲醒,“我不允许!给我睁开眼!埃西……” “嘭——” 以一个破釜沉舟的姿势,她撞进海里,或者说,海将她摔碎。 “埃……” 望着水面升起的殷红,我的声音似乎消失了。 她在下沉,在离我远去,就像是一抹无法捕捉的水流,从我的指尖逝去。 恶魔,不是没有心的吗? 那为什么……我的胸口好痛…… “你居然敢回来。” 偌大的房间内,六个黑影围桌而坐,簇拥着主座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它张开口,轰隆声响好似滚过山头的惊雷:“路西法,你就不怕被我杀了?” “您当然不会啦,伟大的撒旦大人,”它右手边的一个苗条黑影道,“路西法这次杀了五十多个人类,还包括两个精灵,天堂早就头痛得要死,您嘉奖他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杀了他呢?” 即使明白赛麦尔是在为我开脱,我仍受不了那股黏糊的语气:“闭嘴,赛麦尔。” “哈哈哈哈,”别西卜永远站在挑拨离间的第一战线,“不愧是路西法,你总是自傲得让人厌恶。” 贝利尔动了:“让他把话说完。” “没什么特别的,”即使我还是一本书的形态,但这群恶鬼们似乎仍旧不敢放松警惕,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就是想与你们玩一场赌局。” “赌局?”恶魔是天生的赌徒,果然,它们被挑起了兴趣,“什么赌局?” “听说你们开了一个人类的游乐场?”我轻声道,目光慢慢扫过六张各异的脸,“我手里有个好苗子,不如让她也试试看?” “啊……”赛麦尔发出恍然的声音,“是那个小金丝雀。” 她见过埃西斯,也喜欢她,自然会帮我:“我同意。” 玛门不乐意了:“你都不问问赌注?” 闻言,撒旦将目光转向我。 能否成功尽在一举,即使深渊之书没有汗腺,我却仍感到心中泛起潮湿的凉意:“赌注很简单,如果我……她能够闯完所有关卡,请撒旦大人复活她,而如果她输了……”我感到六道目光汇聚到我身上,“我愿意将所有的魔力贡献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