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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唇瓣苍白,面上血色尽失,身子无力地往地上滑去…… 外头慢慢没了动静,霍珣久等不至,便撩开帷幔前去查看情况。 那女子伏在小塌边沿,双眸紧闭,似是昏厥过去了。 想起那日她在宣政殿时装昏的情形,霍珣不由冷着面色道:“需要什么就直说,不必扮作可怜。”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血腥味越发浓郁。 霍珣上前试探鼻息,轻晃她的双肩:“醒醒。” 她不说话,身子一斜,倒在了他的怀里。 霍珣第一反应是将她推开,到底忍住。 可外殿没有宫人值守,他只好将她打横抱回小塌上,然后再去吩咐殿外的宫人传唤太医。 太医令提着药箱飞奔赶来,心知今夜褚将军有事不在,他的这颗脑袋定是悬在了裤腰带上。 去到紫宸殿,陛下并无什么事,倒是苏娘子躺在小塌上,面色苍白如雪。 太医令忙搭脉看诊,禀道:“回陛下,苏娘子身子尚无大碍,腹痛难忍,乃是宫寒所致,待臣开副药煎服,便能缓解。” 霍珣挥手示意他去准备,想了想,又唤住他:“你找个宫女进来。” 太医令叫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拘谨地向霍珣跪地行礼。 霍珣吩咐道:“给她换身衣裳。” 说完,便去了外殿回避。 小宫女听太医令说了是怎么一回事,依言照做,并好心帮昏睡中的苏娘子擦去冷汗。 汤药煎服需要时辰,闹了这么一出,霍珣再无睡意,命小黄门把狸奴送来。 狸奴跳到怀里,亲昵地蹭他的掌心,喵喵叫唤。 玩闹一阵,霍珣心中依然烦躁,询问近侍:“汤药何时能送来?” 余泓答道:“陛下,约莫还有一刻钟。” 霍珣抚过狸奴皮毛光滑的脊背,冷冷道:“让他再快点。” 倘若苏氏真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与那英国公交代? 觑见他神色焦急不安,余泓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有太医令在,定能医治好苏娘子。” 霍珣反问:“孤看起来很着急吗?” 余泓自知失言,跪地行礼:“臣多嘴,请陛下恕罪。” 霍珣道:“滚去外头候着。” 更漏声点点,又过一刻钟,汤药送来,小宫女喂她喝下。 霍珣立在一旁,听见太医令请示道:“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太医的舌头若是不想要,可以拔掉。” 太医令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鼓起勇气道:“苏娘子宫寒体虚,乃是服药所致。” 此话一出,霍珣平静的眸中漾开一丝惊诧,屏退宫人,只留下太医令在内殿。 “此等损伤身子的汤药,断然不允许出现在宫闱。苏娘子服用剂量极大,而且并非一次,乃是日积月累所致。”太医令推测道,“臣猜测,苏娘子的饮食,或许暗中被人动了手脚。” “这种药,除了引发腹痛,还会怎么样?” “会让女子难以有孕,严重者,甚至绝嗣。” “孤知晓了。”霍珣淡淡道,“今夜的事,不得外传。” 太医令躬身行礼,迟疑片刻,终究说道:“陛下,苏娘子的身子,若是悉心调理,兴许还能补救。” 霍珣却说:“此事容后再议。” 太医令快步退下,内殿重又恢复阒静,直至烛火“哔啵”爆出一簇火焰。 望着塌上昏睡不醒的女子,他眼底燃起探究,她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天光熹微时,苏慕宜清醒过来,发现衣裳已经换了一身,紧接着,昨夜的事走马观灯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月信提前,她弄脏了霍珣的小塌,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因为重度腹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是在这张小塌上。 帷幔后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是霍珣起身穿衣。 她忐忑不安地上前,朝他行礼:“妾无意惊扰陛下安寝,求陛下宽宥。” 霍珣停下手中系衣带的动作:“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响起,苏慕宜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圆。她与霍珣无非是相互利用罢了,没有必要告诉他事情原委。 “进来。”霍珣道。 她撩起帷幔走了进去,大抵是光线沉暗的缘故,他那冷峻的面容难得多了一份温和。 他问:“没有伺候过穿衣?” 她立时会意,轻踮脚尖,帮他抚平朝服上的细小褶皱,并贴着腰身束上玉带。 霍珣声音极低:“那玩意儿,是他让你吃的?” 话里的他是谁,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苏慕宜轻轻点头。 果然,霍珲不想让她有孕,否则一旦苏氏生下孩子,英国公必定生出异心,不愿再竭尽所有扶持废帝。 “你回长秋殿去罢。”他的语气难得比以往柔和一些,“这段时日,先不必过来了。” 苏慕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微微仰头望着他,桃花眸带着困惑。 “苏娘子。”霍珣讥笑,“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继续伺候?” 能够离他远远的,自是再好不过,她连忙谢恩,疾步退至帷幔外等候。 逃得竟比兔子还快,仿佛生怕他就此反悔,霍珣唇角微挑,传唤近侍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