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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镜不怪魏成把仵作的活计派给他,因为他从尸体上得到的信息不少,他余光扫了心不在焉的黑鹰一眼,开始套话:“对方武功在死者之上。” “这不是废话嘛!能把死士的脖子拧断,对方来头不小,而且手段阴毒,侍卫司中的禁军不可能用这种招数。” 严辞镜为难道:“嗯,若能认识一两个武功盖世的武士,便能知道这断颈背后的门道了。” 黑鹰怀疑道:“断颈就是断颈,要什么门道?” 严辞镜解释道:“我不懂武,必须得是武功高强之人,才能看出凶手行凶时的站位,力道和手法,这法子绕是绕了些,但也好比直接去问谢指挥使要隐蔽得多。” “问谢玄?还嫌相爷被人挑的毛病不够?”黑鹰拍拍手,站起来,“改日吧,相爷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总有人能看出一二,今日你先回去。” 黑鹰要送严辞镜回府,严辞镜婉拒,以为丞相做事不宜被旁人所知为由,黑鹰不好反驳,由他去。 严辞镜不让语方知派人跟着他,他也没让杜松杜近身,近几日都是独来独往,好在大街上叫车马也方便,他在黑鹰的眼皮子底下上了车,但下车的地方却不是严府,是医馆。 因为之前来过,所以他知道医馆的后门在哪,没走正门。 院内晒药的医童瞧见来客从后门进来,刚想打发走,抬眼看见严辞镜的样貌便愣了:“是你?” 严辞镜点头:“老大夫可在?我找他有事。” 老大夫来了也跟一通反应差不多,但他比医童记得还清楚,指指严辞镜的背,道:“孩子,你背上的伤好全了吧?” “好全了。” 严辞镜被困在火场中烧伤了背,当时语方知带他去的,就是这间医馆,但他又没光着背走进来,谁知道他背后有伤?老大夫也是对他的模样印象深刻,才记得他。 “大夫,我来,是想问一种毒。”严辞镜道,“芋金丸,你可曾听说过?” “芋金丸?”老大夫捋着山羊胡,“芋金丸……” 严辞镜继续道:“小指头大小,黑色球面用金墨雕出螺纹。” 老大夫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有点印象,大概是这种毒不常见,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了,我去翻翻医书!” 严辞镜跟在老大夫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老大夫道:“哎,你别急,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出来,要不你下回再来?” 严辞镜再心急也无法,只能先行离开。 一路上忐忑不安,远远看见严府檐下高挂的灯笼,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进了严府,杜砚笑嘻嘻地跑来搀扶,严辞镜说了句好香,被杜砚拉着拽着进了正堂。 堂内晚膳准备完毕,摆了两副碗筷,杜松端着菜走进来说:“语公子派人传话来,说今晚要在严府用膳。” “嗯,也许久未见了。”严辞镜落座。 杜砚端来净手的水盆,严辞镜还没伸手,就看见水面上映着的人脸,发髻散了些,眼中尽是疲态,他不安,更慌乱,突然说要净面,还要更衣。 杜松杜砚都劝先用膳再说,但严辞镜不愿,心中越发不安,他面色难看难以见人,身上呢,是否沾了尸臭?会不会被闻出来? 杜松依了他,替他烧水,新买了胰子,隔着房门,听激荡难停的水声,杜砚也担忧,不知严辞镜怎么了。 严辞镜没让人进来伺候,单穿着素白的里衣,散着发,将脸颊搓得发红,可还是搓不掉这段日子以来所遭受的苦痛,他不怕自己难看,就怕在语方知面前漏了陷。 严辞镜傻得很,他不懂,在心爱的人面前,又何须拾掇得尽善尽美? 待他穿上常服,挽了头发,还在忧心苍白的脸色,语方知便推门进来了,挟着连日来的想念将他抱住。 “阿松说你不用膳,非要先沐浴,怎么了?” 严辞镜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道:“我想等你一起。” 语方知听得笑出了声,深深地嗅着严辞镜身上的香气,从耳后嗅到了嘴角,笑着吻住了严辞镜微凉的唇。 “这里最香。” 语方知笑,严辞镜也跟着笑,圈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抱怨他怎么不早点来。 语方知自然是不敢明说这几日的行踪,反问:“我来得晚你就不吃饭了?报复我?” 严辞镜早忘了自己不用膳的缘由,摇摇头,道:“饿了,现在吃。” 语方知隔着门叫杜松把饭菜端进房里来,声还没落,严辞镜就撤了手,不抱他了,还用袖子抹嘴,语方知逗他:“嘴角还油亮呢,快抹,别让杜松杜砚发现你偷吃。” 严辞镜瞪他一眼,在他对面落座。 用膳的时候,杜松在旁边欲言又止,想提醒两位主子,盘里子菜还有,不用一刻不停地往对方碗里夹,他在旁边候着呢,也不用抢着帮对方盛汤。 杜砚在门外看着,心想严大人跟语公子的感情真好。 两人如此殷勤,感情深是其次,心虚是肯定的。 严辞镜不敢说自己被魏成喂了乱七八糟的药,还去查了随时会丢命的案;语方知不敢提自己在侍卫司的见闻,还去见了张少秋好几次。 两人不谋而合地说些没有意义的小话,花开了,衣服穿薄了,连檐下积了一滩水都能说道说道,却又误打误撞地,问了对方最难以启齿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