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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语方知离开之后,严辞镜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他根本没睡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方才被语方知碰过的眼角又红了。 他翻身下床,赤足行至衣柜前,把藏在角落的桃红色红包摸出来,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深夜语方知带着严辞镜赶到傅淳家中的时候,傅淳正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若按原计划,语方知将苍山下草屋有异动的讯息透露给张少秋后,张少秋只要派人查看过,就能白得一条魏成的把柄。 待他细细查验过,将此事捅开,再以此事起头调查,魏成还不是任他拿捏吗? 但谁都没有料到,张少秋竟然把这封信转交给了府衙! 府衙鱼龙混杂,魏成得到消息后先发制人,焚烧草屋引发大火,随后刑部杨训介入,禁军把守苍山,将苍山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查他娘个屁! “把消息漏给张少秋,就是知道张少秋能让文书直达天听,谁知他会派人去府衙汇报?层层极极传上去,唯恐魏成察觉不了吗? 傅淳觉得这张少秋真的是蠢,送上门的把柄都丢了,指不定魏成怎么拿这件事发挥呢! 语方知给傅淳倒茶:“如今大火虽已被扑灭,但所谋之事已经败露,近日万不能靠近苍山。” 傅淳冷笑:“我大理寺查案哪里去不得?魏成能奈我何?” 语方知劝解:“傅大人不必着急,禁军尸身也仅是一个小小试探,魏成浑身破绽,他瞻前顾后迟早会露出马脚。” 又疑惑道:“江陵瘟疫发作之时,张少秋是抓着不放,现如今他被魏成打压数月,得了魏成把柄,竟也沉得住气按兵不动?实在有些反常。” 傅淳想了会,对语方知说:“张少秋领参知政事之职,位同副相,必不是愚钝之人,虽说我们只提示他城外木屋有异,但他细细思量下来,未必不会察觉到自己要替他人做嫁衣,要受伸头一刀。” “万一得到的把柄有假,到时魏成不仅毫发未伤,还要反过来打压于他,对他而言,实在不利。” 清透茶水映出语方知硬朗的脸庞,他双手撑在膝上,形如扑食猛虎般蠢蠢欲动,道:“我只为报仇,不愿卷入朝廷党争,何况我还有语家独子的身份,一旦以真面目与张少秋结盟,到时脱身便不由我说了算了。” 他不愿,也没有资格让语家成为张少秋牵制魏成的筹码,卷入朝斗的洪流实在可怕,稍一不慎便会被激流冲散。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间哪得两全法,让他能大仇得报,又能全身而退? 眼下,他不就因为不得张少秋的信任而错失惩戒魏成的良机了么? 事情陷入僵局,傅淳苦叹几声,瞥见语方知身侧垂首的严辞镜,道:“严大人今日怎么了?为何一直不说话?” “我无碍。”严辞镜低头,茶汤映全了他煞白的脸色,仰头将茶水饮尽,道:“据我所知,魏成并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大火烧山就是警告,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语方知以为他是太过忧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们的人没在张少秋和魏成面前出现过,你不必担心,倒是你。” “嗯?”严辞镜抬眼,眼中几根红血丝尤为鲜艳。 语方知不好在傅淳面前放肆抱他,只劝:“你在魏成身边,又曾与我坠入地洞之中,难保他不会怀疑你出卖他,将洞中的景象说了出去。” 傅淳也点头称是:“严大人,你家中仅有两小厮,又未娶妻生子,没有把柄,魏成不一定会完全信任你,你万事小心。” 严辞镜凝重地点头,又听语方知和傅淳交代了几句,后跟着语方知离开。 语方知牵着他的手在街巷里走,想哄他开心笑一回,便说:“方才傅大人说错了,严大人早已经多了一个把柄和软肋。” 严辞镜不解看去,见语方知露着狡黠的笑,便也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来轻拽语方知的衣袖。 语方知笑:“只可惜我不会任人拿捏,如此看来,严大人还是无懈可击。” 严辞镜低头掩饰苦笑:“是啊。”又道,“明日朝会要起早,你这几日贪睡,今夜就不必过来跟我同塌了。” 说完,严辞镜有些紧张地看着语方知,怕他多心,也怕他多问,还好语方知跟他预想的一样,委屈地骂了一遍朝纲后,就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严辞镜松了一口气。 语方知扮要独守空闺的怨妇十分像,晃着严辞镜的手苦诉要如何难眠,又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亲了严辞镜好几下,才终于肯放他离开。 等严辞镜一走,语方知便让小五现身。 “明日你跟着严大人,不要被他发现。” 第135章 找人 翌日,严辞镜离府后,还在暗暗后怕昨日对语方知说的谎话。 他奉旨进京述职根本不用上朝,说进宫为二皇子温书都比说上朝有说服力,好在语方知没有问什么。 他连杜松都没有带,只着不起眼的常服,天刚亮就出门了。 此时城门刚开,他是第一批出城的人。 清晨露重,湿泥弄脏鞋履和衣角,百姓都走得秀气,唯有严辞镜健步如飞,丝毫没管袍角的污渍。 苍山下的草皮被烧得发黑,严辞镜走过,鞋底又沾上黑泥,黑泥很滑,他上台阶的时候还滑了一跤,快手扶住身侧的歪脖树才稳住身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