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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摆件都是成批买的,顶多是位置不一样,您怎么会不满意呢?” 语方知嫌弃道:“废话太多!” 小清沉默了一会,继续叨叨:“就在隔壁,要不晚上咱们钻狗洞过去看看,饱饱眼福?” “要钻你自己钻!” 小清想了会,蹲在贵妃榻旁,贴近语方知的耳朵,转溜两只眼睛,小声道:“少爷,我听别人说,那宅子死过人——住着不吉利!” 语方知推了小清一把:“皇帝还都是在龙床上死的呢,你怎么不说龙床不唔!” 小清顾不得主仆有别,赶紧捂住语方知的嘴,惊恐道:“少爷这话可说不得!” 语方知瞪得小清把手拿开之后,朝小清伸手:“语万千寄来的信呢?拿给我看看?” 小清习惯了语方知喊老爷全名,点点头,从胸口掏出信递上去。 语方知躺在榻上,对着青天把信展开,信纸挺大的,眯眼一看,纸上就写了一行字:臭小子!给我滚回来! 语方知切了一声,把信丢给小清,轻巧地吐出两个字:“不回。” 小清:“少爷为什么不回去啊?” 语方知答:“还不是为了帮我爹管晔城的产业吗?你也看见了,那些烂账错账有多难处理,那些掌柜有多难对付。” 小清点点头,在江陵语方知就没少在语万千手底下帮忙,在晔城上手也很快,才几天就把手底下的掌柜教训得服服帖帖的,除了那个牛皮糖似的秦老板! 正想着,语方知从榻上起来了,纵身一跃翻上屋檐。 “少爷!您要去哪儿啊?” “吃酒去!” 语方知确实是赴宴吃酒去了,还是跟谢玄一起。 丞相魏成之子魏威以广结有识之士为由,给朝堂上所有朝臣家中都递了名帖,入仕的、未入仕的,只要是有广结善缘之心的同龄人,皆可入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还未参加科考就颇有名气的学子。 佳肴名觞,才子佳人,热闹非凡。 “嚯!好大的手笔!”语方知捏着柄刚买来折扇入场,全晔城最大的宴宾楼包下整整一楼,不过语方知见惯了大场面,觉得一般。 倒是谢玄像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人,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嚯!这排场顶北境大军一个月的军饷!” 两人正瞧着,魏威就走过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票人,魏威人高大结实,说话中气十足:“谢二公子好久不见,身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语公子了吧?” 两人还没说话,魏威身后的人就跟着一通夸,说谢指挥使英武非凡、得大将军真传,说语公子一表人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谢玄是武官,只懂吨吨喝酒表谢意,语方知就不同了,把玩着手中折扇,漫不经心地感谢魏威邀请自己,顺便夸赞魏威家底殷实,饶是他自己,办这么大一场宴,也得掏出半年的入账。 魏威干笑两声,嘱咐完下人好生伺候着就走了。 魏威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留下一个结了梁子的范直跟语方知干瞪眼,语方知也不恼火,“啪”打开手中扇面,露出一行烫金的大字,范直了差点气得掀桌。 扇面上写的正是:十有九人堪白眼。 语方知看见范直脸都气白了,简直乐死了,谢玄在旁边没看见扇子上的字,环顾了一圈,流露出没见过钱财的目光:“这一场宴真要糟蹋你家半年的入账啊?” 语方知淡淡道:“其实也就半天吧。” “那你刚才那么说,岂不是在说丞相府库富可敌国?” “有吗?我有这么说吗?”语方知不认,摇着街上三文钱买来的扇子落座去了。 未开宴前一团和气,开宴后落座的位置倒是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 朝堂上,丞相魏成一派向来趾高气扬,只因丞相当年是托孤大臣,跟当今的太后是亲兄妹,是皇上的亲舅舅,再加上如今的皇后都是魏家人,这里一层外一层的关系没人敢质疑。 而副相张少秋一派中,大多是新帝继位后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有政绩的能臣,最是厌恶承祖上荫庇的权贵,两拨人在朝上没少针锋相对。 宴席上也窥得斗争的端倪,自然的分成了两拨人,连还没考试的书生都不能幸免,还未入仕就早早地站好了队。 语方知瞧着直摇头,“啪”一声翻转扇面,又露出另一行大字: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跟谢玄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哪边都不站。 他一介商贾凑什么热闹啊?而谢玄因着父亲和兄长的赫赫军功,哪边都不站自然有人上来巴结,所以也不去做那自讨没趣的事。 出乎意料的,这张最为冷清的桌子边上,又坐下一个人,那人对着他俩作揖,谦和有礼。 谢玄认得他,太傅毕知行之子毕守言:“听说毕公子正在家中准备考试,在这里见到倒是稀奇。”因着早年拨付军粮的事,毕知行出言帮过大将军,所以谢玄对毕家人颇有好感。 毕守言点点头:“家父也是担心我在房中成日读书闷坏了身子,这才让我出来走动走动。”他淡淡笑着,又朝语方知道,“语公子的折扇倒是有趣!” 见毕守言并没有讽刺厌恶之意,语方知乐道:“毕公子不觉得冒犯?” 毕守言道:“那倒是不会,这笔迹遒劲有力雄健洒脱,很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