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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瞥了楚岚一眼,见他有些不自在,便先开口道:“你和雁归的事,我大概也知道得差不多,既然是两情相悦,终成眷属也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我这次回京,他把前些日子被荆华掳去那件事也同我讲了,他这人哪,脑子确实聪明,但是聪明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些年被他牵着扯着,也苦了你了。” 万万没想到叶王爷会说出这话,楚岚怔了怔,虽说这话题摆在台面上来说属实是很尴尬,但心中的不自在却减了不少,他微微低头,道:“王爷言重了。” 叶檀挑了挑眉:“行了,既是自家人,私下场合王爷来王爷去的倒显得生分,你既然许了雁归,那也就随着他,唤我声表舅,我呢……”他视线一飘,落在楚岚脸上,嘴角一翘,“我就叫你岚岚!” 这话一出口,楚将军刚端起来的茶盏立马就放了回去,虽然还没来得及喝茶,他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岚岚……他怎么说出口的呢?!还面不改色的…… “怎么了?岚岚不好听吗?那换一个……” “不!不用了!”楚岚赶紧阻止,昧着良心道,“挺……挺好的!王……表舅开心就好!”甲乙丙丁……就冲他给自己那四大护卫取的雅号,能管自己叫声岚岚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他还有什么立场敢挑三拣四的? 叶王爷开心了,桃花眼一眯,笑道:“我就说么!岚岚可比雁归上道多了,那小子从小就爱跟我唱反调。” 楚岚不想接他的话茬,连忙端起茶盏凑到嘴边,心中腹诽:我能有多大胆子敢和您这位有身份又有辈分的爷唱反调?我是疯了么? “岚岚,来,尝尝这个。”叶檀笑眯眯地拿起搁在自己面前的一只小酒瓶,伸手递给楚岚,“这回你在京城拿住了郭嘉和他一干同党,省了我不少事儿,我这才能抽身先回京一趟,缓口气,大老远回一趟京城,也没什么好带的,江南这种酒不错,就给你带了几瓶回来。” “多谢王……咳……表舅挂怀。”楚岚双手接了,触手冰凉,想来这酒瓶应该是玉石做的,他也不懂得这些风雅事物,就单纯觉得那酒瓶实在是精致好看,可一想到里边的东西又觉得有点头疼,给他这个“西南三杯倒”送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于是打算拿公事蒙混过去,“表舅言重了,那些都是分内之事。不过,您今日特意邀我单独见面,想必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吧?” 叶檀一笑:“真不愧是大将军,这一回,我确实有件事情要和你单独讲。” 楚岚正色道:“晚辈洗耳恭听。” 此时小二又进来上了菜,东西搁下,捧着托盘对叶檀道:“公子,菜齐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叶檀随手抛了块银子到他捧着的托盘里:“不用留人伺候,也不用进来换茶送水,叫两个我的随从来门口候着,有事他们自会传唤你。” 小二一见那块大银子,立即喜笑颜开,连声称是,赶紧退出雅间下楼去了。 叶檀看了看掩上的房门,视线转回楚岚脸上:“我在湖州时便得到一些消息,东北狄人最近蠢蠢欲动,而且,还有不少借行商的名义接近大都,狄人这个弹丸小国,以农耕织履为生,地贫物瘠,百姓的梯田都能种到山尖上去。我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大都去有什么商事可行?当初开元先祖一念之仁没有彻底灭了他们,允许他们以附属国的形势存在,这么些年,他们就始终和我们玩心眼儿,小打小闹地搞些不要脸的勾当!” 楚岚思索片刻,道:“您是觉得他们可能有不臣之心?借新帝登基朝野不稳之机……”造反。这个词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可叶檀明白,而且点头回答:“没错!” 楚岚心下一紧:“狄人倚仗什么举事?二皇子景翰么?” 被他一语道破,叶檀赞赏地一笑:“怎么?难道大将军已经得到消息,早有防备了?” “并没有,虽然刚从东北回京,我也没能听到任何关于狄人的消息。”楚岚道,“只是我听雁归提过,二皇子景翰的生母韩皇后曾是狄国公主,雁归还朝后施仁政,留了他们母子性命,雁归也知他们并不会甘心,这一回,您又得到了狄人异动的消息,他们为何而来并不难猜测。” “这件事在确凿之前我不打算让雁归知道,奚平王谋反那件事对他触动不小,再来一个景翰……就景家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我是真担心把小雁归气出个好歹来,这么大一国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他也是不容易。”叶檀望着楚岚道,“虽然雁归与景翰自小有隙,但皇亲造反不同于其他,都是关乎皇族颜面那些个破事儿,能不借外臣之手最好,如今你执掌天下兵权,倘若景翰真有什么动作,你就直接把他杀了,连同狄国一并灭了了事!” 楚岚略一沉吟,方才开口:“表、表舅,有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时隔多年,我实不愿再去揭雁归心上的伤疤。” 叶檀抿了一口茶,侧过脸看他:“你是想问当年雁归遭人迫害流落在外的事?” “是!我只知他是遭景翰母子陷害,但其中细节所知不详。” 叶檀皱了皱眉,放下茶盏:“当年先帝驾崩之后,韩太后便掌控了朝中大权,将叶氏宗族驱离大都,把雁归这个太子彻底架空,成为她的殂上之肉,那时雁归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位于景翰,而且那时即便是雁归肯让出太子之位,景翰名不正言不顺,也一样无法服众,所以,这个女人就命人将一杯毒酒给雁归灌了下去,编出了一个太子暴毙的谎言,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太子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