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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蘑菇形状如伞,低矮飞薄,褐色的伞盖边缘围着一圈金灿灿的纹路,在夜色里幽幽放出亮光,神秘而美丽,傅秋锋心下一喜,幸好他鲁莽砸了房顶没毁坏金乌蕈,但那三名高手也随后而至,两人直接攻上,善用暗器的一人退至后方伺机而动。 傅秋锋稍一权衡,就知道在这里纠缠下去形势不妙,他当即一晃肩膀直接脱下外袍,拎了一个栽种金乌蕈的花盆用衣服包上转身就跑,掌风袭直身后,傅秋锋运气护住经脉脏腑,头也不回硬受两掌,顺势一踏墙壁翻身窜上半空。 上官宁正鬼鬼祟祟想趁乱摸出国师府逃之夭夭,背后突然一凉,回头只见傅秋锋高高向他投来刀尖般的注视——他甚至看不清夜幕下傅秋锋的眼神,只有站在塔顶衬着月光挺拔而清峻的轮廓,但只有那么一刹那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傅秋锋命竟然这么硬。 他最识时务,没纠结多久,干脆从腰上抽出刀来,从背后给了守门的士卒一刀,一脚踹开后门,翻出几个带毒的烟∫雾弹砸向人群,讪讪地向接天楼拱手,然后扭头就溜。 接天楼下传来阵阵咳声,傅秋锋在楼顶窟窿的边缘借力再蹬,拎着花盆直接跳下接天楼,抽出匕首闪进烟雾,一路自接天楼下杀至后门,逃出国师府。 贴身的红衣在夜幕下也十分明显,一蓬热血断断续续的从院墙洒至街道,傅秋锋隐约听见府中士卒痛苦的呻∫吟和巫日焰追上来气急败坏要杀他和上官宁的咒骂,追兵源源不断,他将轻功运到了极致,只在楼阁高处提气借力,京城繁盛的灯火在眼中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喧嚣忽远忽近,直到接近了上官雩约定的接应地点才敢降下一点速度。 傅秋锋不敢停步,生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移动的气力,眼前影影绰绰的闪着金星,胸腔也火辣辣的疼,真气几乎用到枯竭,嘴角的血迹就没断过,也没有时间判断是受了什么内伤,只剩下保护好手中金乌蕈的念头驱使他继续往前。 跳至一个隐蔽的小巷,转到巷口时,潜伏已久无声无息的一掌狠戾至极的拍向胸前。 傅秋锋没料到有人在此埋伏,下意识的挪开了抱在怀里的花盆,痛楚炸裂开来,傅秋锋屏住口气后撤一步,沉足站稳,抬眸看清了此人正是在国师府暗器偷袭的高手。 那人见没打退傅秋锋也是一愣,正要撤手遁入黑暗,傅秋锋就迅捷地掐住了他的手腕,战斗的本能居多,将人拉近了猛地低头磕上对方额头,那人后脑同时重重撞在墙上,恍惚了一刹那,接着喉咙一凉,低头时只看见喷溅的鲜红。 傅秋锋闭眼一擦脸上的血,走了几步,小巷里一个酒醉的男人迎面而来,盯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了,还以为傅秋锋神色阴冷拎着谁的人头。 前额一阵阵钝痛,脑中也打雷般轰轰作响,傅秋锋摇摇晃晃地扶上墙壁,在阴影中弯了弯腰,马上又强行驱使沉重的双腿继续赶路,他有那么一会儿大脑有些茫然空白,浑浑噩噩地思考自己到了哪里为何要来,这手中的蘑菇是要做什么,等想起容璲时,记忆中笑起来昳丽的面容就蒙上一层不该有的遗憾。 “唔……”傅秋锋脚步一颤,攥紧了外衣系成的包袱,头疼越发加剧,甚至开始眩晕,呼吸间左胸也阵阵刺痛,他低头欲呕,干咳几声,身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官兵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咬紧牙关皱眉踉跄往前,靠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听见那伙官兵陡然提高的声音。 “不好了,王宫走水了,必是有人刺杀王上,快回宫!” “你们继续搜捕大奕贼人,你们跟我走,回宫。” 脚步声越来越远,傅秋锋再也撑不住,倚着大门缓缓倒了下去,院门被他撞开一条缝隙,接着大门徐徐敞开,傅秋锋用力眨了眨眼,还是看不清站在他头顶前方倾身发笑的人,他反射性地挥去匕首,被两根纤长的手指稳稳抵住。 “嘘。”上官雩一身劲装打扮,小心地拖着傅秋锋的肩膀把他拽进院内,“这里的民居都已被我买下,好好休息吧,你安全了。” …… 京城,霜刃台。 从凤翥居押回来一干人等的审讯已经进入尾声,容翊临危受命亲自领兵出发,去边境太昭城护送北幽使团,各大官署也走上正轨,容璲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不用再议事议到深夜。 但霜刃台今晚额外加了工作,要审讯的只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是在凤翥居负责安排下人打扫的管家,本来只是按部就班照例询问了一遍,准备等确定没有问题就放回原籍。 “……他听见兄弟们经过时谈到公子瑜已死,突然闷不吭声就撞墙要自尽,被兄弟们拦住救回来了,他就闹着寻死,我们一审才知道,他是先太子府中的仆人。”唐邈跟在容璲身后汇报,“属下认为还是应该尽快禀告您。” “嗯,以后在地牢里也少说废话。”容璲点点头,进了地牢刑室,见到了一个面容灰败精神颓丧的花甲老人。 容璲打量老人几眼,容瑜府上的仆人几十上百,他没认出来,就慢悠悠地坐下,凉丝丝问道:“姓名?” “钱禄。”老人无精打采地回答,“我听说了,公子瑜已经死了,那我也没有苟活在世的必要,求陛下宽宏大量,赐我一死。” “哼,你知道公子瑜真正的身份吧。”容璲嗤笑一声,“你们都忠肝义胆,比之专诸要离不遑多让,怎么就简单放弃了?你另一个同党还逍遥法外,你若不愚蠢求死,还有机会等他东山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