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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挥了挥手,继人美心善之后又得了个活菩萨称号,他强忍白眼自己出门,牺牲一点名声就能得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个划算交易。 有了霜刃台的令牌,守门的禁卫皆是躬身放行,从后宫到外廷畅通无阻,这一路就让不少看见的太监宫女大为惊异,精明的已经回报自己主子去了。 霜刃台就设立在外朝东南角,位置颇为偏僻,被一片茂盛的树林花园遮蔽,外人没有容璲的手谕或内部令牌一律禁止入内,远远只能望见一片阴森的屋檐,其余的分支秘密据点就更不为人知了。 傅秋锋走过一次,轻车熟路地踏进正殿,他猜测容璲应当吩咐过,门前值守的侍卫虽是好奇,却没有过分的窥视。 “韦统领呢?”傅秋锋叫住一个暗卫问。 “您就是傅公子吧。”暗卫打量了傅秋锋一下,拱手道,“大人正在用膳,这边请。” 时间已至下午,傅秋锋跟着他去见韦渊,韦渊还坐在书案前翻阅奏报,边吃边看,听见动静也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然后冷淡道:“主上有吩咐吗?” “有。”傅秋锋从怀里拿出那本奏折,“只是处理名单最后的三个人而已。” 韦渊闻言呛了一口,连忙抬臂挡了挡,指指桌子让傅秋锋把奏折放下。 “韦统领今年贵庚?”傅秋锋站在桌前问道,“如此年轻有为,又深得陛下信任,我敬佩不已,请韦统领受我一拜。” “不必!”韦渊站了起来,“……十七,打听这作甚,别想套近乎收买我,既然到了霜刃台,自有霜刃台的规矩,功过赏罚我皆会如实向主上禀明。” “我明白,韦统领放心。”傅秋锋笑了笑,看了两眼桌上的菜,一荤一素两菜一汤,还没动多少。 “你还有事?”韦渊绷着神经有点戒备,傅秋锋越平易近人,他的直觉越敲起警钟。 “我没吃饭。”傅秋锋自然道,“能让韦统领请一顿吗,我照付钱。” 韦渊愣了愣:“公厨,官家的,也不是我请。” “那敢情好。”傅秋锋转头喊道,“来人,添一副碗筷。” 韦渊:“……” 韦渊提醒:“我还有密报没看完。” 傅秋锋道:“那我替你吃吧,你专心看。” 韦渊:“……” 傅秋锋说:“开个玩笑,大人不要介意。” 韦渊板着脸道:“收起你的轻浮嬉笑,这里是霜刃台,不是兰心阁。” “我说句实话,希望韦统领不要太往心里去。”傅秋锋淡淡地挑眉,“如果韦大人这套严肃古板的作风能把事办利索,陛下为何给我霜刃台的令牌?” 韦渊咬了咬牙,一时语塞。 “灵活一点,该用膳的时候就用膳,密报钤印也不差这点时间。”傅秋锋端起新加的碗筷,“陛下的暗杀令你何时去办?” “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晚……”韦渊下意识的回答,说到一半才觉得没必要跟傅秋锋汇报。 “你认为陛下为何做这个决定?”傅秋锋又问。 韦渊这次盯着他闭了嘴。 “说说嘛,就当还我为你出谋划策审问刘贲的人情。”傅秋锋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奏折。 韦渊翻开奏折看了一遍,想了想:“因为他们忤逆主上的意思,所以该死。” “你是刽子手吗,专业砍头的?”傅秋锋叹了口气,“意义呢?其余四品五品大员,杀了他们刑部大理寺面上过不去,而这三个人微言轻,死便死了,唯一的用处不是泄一时之愤,而是震慑和未知的压迫。” 韦渊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是陛下的意思。”傅秋锋对韦渊的领悟能力稍微满意了些,“我只是帮你解读而已。” “那主上还有其他吩咐吗?”韦渊问道。 “你想问死法吗?这没什么好交代的吧。”傅秋锋说的理所当然,“沐浴时溺死,马上风猝死,磕在门槛上撞死,只要似是而非的意外死亡,反而更令人惶恐不安,与陈峻德结党营私的人心里永远不会结案,谁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到时侍中一派人人自危,再上奏时就会三思,这就是陛下想要的效果。” 韦渊捏着奏折,打量傅秋锋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讶异,沉默一阵后点头道:“你说的是,此番是我要多谢公子指教。” “都是为陛下效力,大人不必客气。”傅秋锋见他一副学到了的样子,心说这顿口舌没白费,“这几天恐怕还有劳烦大人的时候,我先打个招呼。” 韦渊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什么圈套里,但又说不出来。 “对了,陈侍中为何驳回陛下修造运河的旨意?”傅秋锋打听道。 韦渊露出些许气愤:“陈峻德有一得意门生,现任岩州刺史,在岩州一手遮天鱼肉百姓,卖爵鬻官中饱私囊,岩州更是各地商队上京必经之地,每年靠各种名目的赋税和好处就能捞成千上万的白银,若是在东边鹤州修建运河联通南北,商队走水路更为便捷,岂不就断了刺史的财路,也断了陈峻德的财路。” “原来如此。”傅秋锋沉吟一声,“今日一谈,受益良多,我不打扰你了,告辞。” 韦渊起身相送,送到殿门口,又想起容璲给傅秋锋的官职比他低的多,好像没必要这么礼数周全。傅秋锋在霜刃台逛了几圈,把办公书房和秘密地牢都走了一遍,天黑时才回兰心阁,他才一进正堂,看见几个大箱子,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