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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兰令道:“我可以让有琴弘和不救我。” 段翊霜一顿。 他近乎委屈般地反问:“可就算他会救你,我又能刺到多深呢?” 薛兰令无懈可击的神情骤然凝滞。 那瞬间极短,甚至比一眨眼还要短暂。 他们在竭力扑入屋中的风里对视。 风很轻,也很温柔。 阳光也温暖,映在薛兰令的下颌,影子就打在段翊霜的脸侧。 他的眼尾有些红。 让薛兰令想起上次分别时的夜晚。 他狼狈不堪,他无可退步,他万分骄傲却又走投无路。 薛兰令死死握住掌间的手腕。 是热的,还有脉搏在跳动,一切都这么鲜活。 段翊霜的眼里盛满了光。 像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亮起一颗星。 薛兰令第一次觉得心软。 他说:“那就算了,当我欠你的。” 作者有话说: 有琴弘和:kdl kswl ysy hhk 薛兰令:说人话。 有琴弘和:一时心动都是见色起意! 薛兰令:他先见到的色。 有琴弘和:我没说你心动啊,你在对号入座什么? 薛兰令:…… 第三十五章 流光走月。 有琴弘和靠坐在青石上,身前铺开一卷画轴。 画上是山河风月,春夏秋冬。 壮丽江山如是。 薛兰令就坐在他的身旁。 两坛酒,一斗盅,两盘酒碗。 酒里盛着月光。 有琴弘和道:“许久不曾共饮,我还很有些怀念当初的时候。” 薛兰令阖眼仰首靠在树旁,闻言问他:“有什么好怀念的?” 有琴弘和道:“我随师父行医,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的人。” 薛兰令道:“那却也是我唯一一次走火入魔。” 有琴弘和道:“天底下有这么多绝世秘籍,不传之秘,你却偏偏要练世上从没有人练成过的折水功,当时我就在想,”他饮了口酒,笑着继续,“我再不会见到比这个人更奇怪的人了。” 薛兰令笼在月光下的容颜昳丽又温柔。 薛兰令也随着他的笑音在笑:“我当时也想,跟着春秋谷主的这个人,绝对也不是个正常人。” 有琴弘和道:“原来当时你也这么想。” 薛兰令道:“谁让你看起来半点儿也和你师父不相像?” 有琴弘和笑着斟酒,道:“他是行医泽世、普度众生的高人,我是自私自利、以医谋财的小人。我当然是不像他的,小人最难像君子。” “坏人也很难像好人,”薛兰令尾音微扬,“就像我一样。” “你很有自知之明。”有琴弘和道。 薛兰令道:“因为做好人未必有用,做坏人才能随心所欲。” “那你现在一定非常坏,因为你太随心所欲了。” “我远没有坏到我想要的地步,”薛兰令说,“我显然是能更坏的。” 有琴弘和静了片刻。 他问:“可你还能坏下去吗?” 薛兰令漫不经心道:“何来此问呢?” “你明白我在问什么。” “那你也该明白这本不必问我。” 有琴弘和叹道:“你能狠得下心舍弃魔教,却将能轻易制住无瑕剑的砝码丢下。薛兰令,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薛兰令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摆的尘灰。 “这不需要相提并论。” 有琴弘和道:“但你要承认,你还不够心狠。” 薛兰令却问:“那你想看到我有多少心狠?” 有琴弘和道:“我不愿意看你变成这个样子,但你已决意走了这条路,我就希望你足够狠,足够绝,做事要做得果断,才不会让自己半途而废。” 薛兰令抬了下眼帘:“段翊霜还不够资格让我半途而废。” 有琴弘和道:“那他有可能让你半途而废吗。” 薛兰令道:“有琴弘和,你低估我的决心,只代表你还不明白,七年前的事情,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有琴弘和抚摸酒盏的手微微一颤。 他抬头凝视薛兰令的脸。 大抵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 有琴弘和道:“不错,你说得不错,你若没有最多的决心,飞花宗就还会是飞花宗,魔教永远都会留在大漠。” 薛兰令带着笑意说话:“是啊,魔教会永远留在大漠。” 有琴弘和问:“可你到底要让无瑕剑做什么?” “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薛兰令似乎有些困倦,“真要说来,他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呢。” 有琴弘和又问:“那你会就此放过他?” 薛兰令垂下眼帘,指尖点落在酒盏边沿,他意味深长道:“是谁不放过谁呢。” 一句话音落停,竹林间飞鸟振翅。 静谧的夜里就此响彻鸟鸣。 - 薛兰令无疑是门主极信赖的杀手。 他甚至已隐隐超越千山在门主心中的地位。 他像是无声无息的风,寻到了空隙裂缝,便能轻而易举侵入进去,占据绝对的优势。 他要完成许多的任务才能走到这一步。 唯有成为真正的杀手,手法足够干净利落,达成目的是无可挑剔毫无缺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