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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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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慕容奎议事,依然是叫上两个年长的儿子,还将喜爱的小儿子慕容明叫去旁听,唯独三子慕容泫留在自己的院中读书。

    慕容泫从母亲高氏那里出来,高氏不受慕容奎的喜爱,性情也清冷,哪怕是唯一的儿子,一月到头恐怕说过的话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儿子不受父亲重用,换了平常的母亲,早就急的团团转,偏偏高氏没有半点表示,自己关起门来读三清,外头的事完全不管。

    慕容泫来探望高氏,说了才不到两句话,高氏便闭上双眼不再搭理人。慕容泫知道母亲性情便是这样,告辞退了出来。

    才出院子,冯封便迎了上来。

    他附身在慕容泫耳边说了几句话,话语才落,慕容泫茶色的眼眸里边涌出浓厚的笑意。

    “这才像她。”

    冯封不知他这话里到底是甚么意思,不过也不敢乱猜测。

    只是跟在慕容泫的身后。

    “三郎君,郎主那里……”冯封也听说了其他几个郎君受到郎主重用的事,唯独三郎君却还没有半点消息,这让他们很是心焦。

    他们这些人的前途如何,和三郎君也是息息相关。

    “不急。”慕容泫道,“眼下……时机未到。”

    要等,也要等到高句丽那些人坐不住的时候。

    冯封闻言,连道唯唯。

    慕容泫径自向慕容家的族学走去,那里有许多慕容家的小孩子在读书,还有一些年岁比他稍小的少年和师傅在讨论经典里头的错对。

    慕容泫坐在席上,拿过一卷书,可是半个字却也看不下去。

    那张脸代替了书卷上的字浮现在他眼前,那张脸很年轻,比印象中的面庞要年轻的多。他想见她,却也怕见她。

    他……没脸再去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娇花:我想见老婆,但是觉得没脸见她……嘤嘤嘤

    秦萱:尼玛哭啥哭,快些躺平!

    ☆、头狼

    新来一个地方一开始总是要拜拜山头,秦萱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要她站着光是忍受,那是不可能的。尤其盖楼虎齿明摆着就是看不惯她的长相,于是她也只有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其实相当有“男人气魄”了。

    只不过方式除了打架还是打架。

    她这一身的力气估计是遗传了盖楼氏,想起当年盖楼氏狠抽陈氏的那个力道,她觉得自个说不定几鞭子下去,陈氏可能就要把小命都给交代出去了。

    盖楼虎齿比陈氏要抗打许多,身体也壮的很,下场好点,只是被她揍成乌鸡眼了。

    贺拔氏瞧见孙子顶着两个乌鸡眼上来,愣了愣。盖楼虎齿从小到大就是角斗的好手,这一代的鲜卑人家里,就没有几个儿郎是他的对手。有时候就算是对上比他年长许多的对手,盖楼虎齿也不会狼狈成这样。

    “你这是怎么了?”贺拔氏大吃一惊,瞧着大孙子这样,明显是吃了大亏。

    盖楼犬齿垂下头只顾着吃面前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抬头,他昨晚上看到盖楼虎齿成了这样,大吃一惊,连忙问到底是哪个把哥哥打成了这样,结果盖楼虎齿嘴巴和铁线缝的一样,不管他怎么问,就是不肯说,最后他颇为艰难的说出一个名字,瞧着哥哥扭过头,他大吃一惊。

    他想起这事,忍不住向秦萱那边看了看。少年肌肤白皙,眉目婉约。看上去还真的是一个身材羸弱的纤细少年。

    若不是盖楼虎齿自己承认了,他都不相信就这么一个少年,竟然把虎齿给打败了!盖楼虎齿名为虎齿,可不仅仅是名字上威风,他亲眼瞧见哥哥曾经在十几岁上头打死一头猛虎让人抬回来,那会四周的乡邻都被震动了。

    而这样的人竟然会败在这样一个少年人手里!

    秦萱喝了一口羊奶,羊奶带着一股腥膻味道,也没有加糖,喝起来味道并不好。糖在这会算得上奢侈品,甘蔗在南方才有,在辽东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就别指望了。

    秦蕊抱着陶杯咕咚咚把羊奶全都喝下去。

    辽东天气严寒,冻的人都不敢出去方便,不多吃些肉奶,恐怕连冬天都熬不过去。

    “无事,我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盖楼虎齿没想着要到贺拔氏面前告状,又不是几岁的小儿,打输了还要到祖母面前哭自个的委屈。

    “摔了?”贺拔氏才不信大孙子的这个说辞,辽东入夜之后,几乎就没有人出来了,火把也少用,怕把熊给引来。

    结果她一抬头,就瞧着盖楼犬齿一个劲盯着秦萱瞧。

    她自己带大的孙子,哪里会不知道?她看向秦萱的目光里立即多了几分赞赏。男孩之间有个比试是常有的事,那些鲜卑少年们常常集聚在一起打猎,偶尔比试几把力气和箭术和马术都是常有的事。

    “我知道了。”贺拔氏道,“你快些吃完办事去吧。”

    盖楼虎齿早已经是家中成年的男丁,要做的事可多了。她原本还想着怎么让秦萱多多习惯鲜卑人的生活。以前秦萱都是和汉人在一起的,没个几月是习惯不了。

    看来她暂时可以放心了。

    “待会秦萱和虎齿出去打猎。”贺拔氏道。

    鲜卑人尊女,对于母亲的尊敬胜过父亲,贺拔氏的话自然是一定要听的。秦萱点头应下,“唯。”

    “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你的阿爷。”贺拔氏有些感叹,年纪大了总是爱想起以前的往事,想起那个高大的晋军将领,贺拔氏不由得有些唏嘘。

    那会单于才被封了都督不久,一群人才跟着单于到辽东,才到新地方的鲜卑人对于汉人好奇的很。年少的女儿瞧见高大的晋军将领心直慌。

    后来呢,那个被女儿看中的晋军将领到了自己家求娶,贺拔氏记得那个男人一切都和鲜卑人不同,不管是那交襟的衣着还是那谈吐。贺拔氏见过的汉人很少,也不愿意女儿嫁给汉人,但架不住女儿愿意,尤其是女儿抱着汉人男子送来的竹简乐的可以一天到晚直笑。

    贺拔氏偶尔看了那一支竹简,上面写的是甚么她不知道,但是她觉得上面的那些汉文比部落里巫女画的那些条纹好看多了。鲜卑没有自己的文字,甚么事都靠着口头相传,瞧见汉字,心下畏惧不已。她也便答应了那个汉人男子的求婚,当然是要照着鲜卑习俗让他牵着牛羊来聘女,另外还留人在家里做了半年的活。

    贺拔氏看了一眼秦萱,秦萱的长相比爷娘两个都要好。就是不知道这个少年有没有和他阿爷那样,能写字。

    秦萱用餐一向快,很快就把面前的食物用的干干净净,然后帮忙收拾东西。

    清洗好餐具之后,她便回房中拿了父亲留下来的环首刀还有弓。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至少她用到现在,也没见着有损坏要换的地方。

    收拾好,她抬头就瞧见秦蕊站在门口。

    她走过去,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发顶,“我去去就回,待会好好在阿婆身边。知道么?”

    秦蕊有些怕贺拔氏,但听秦蕊这么吩咐,还是点点头。

    “你和她感情也太好了吧?”盖楼犬齿坐在马背上回望,瞧着小姑娘扒着门眼巴巴送秦萱离开,不由得说道。

    “爷娘没了之后,兄妹两个便相依为命,若是这样都不好,那么还真的就没其他的话可说了。”秦萱骑在马上答道。

    “哎,你这马不错!”盖楼犬齿听贺拔氏说了,秦萱在秦家过得并不好,他连忙找了个话题。

    小黑哼哧哼哧的扬起马头,好似已经听懂了盖楼犬齿的话。

    “黑黑是好马!”秦萱摸了摸小黑的鬃毛,小黑长得高大,肌肉线条漂亮,牙齿强健,就算在大棘城的马市上,也未必能物色到这样的好马。

    “驾!”秦萱口中叱喝一声,小黑直接在道上快跑起来。

    鲜卑人出行多骑马,所以道路上的人半点都不慌乱,她双腿夹紧马腹俯身下来,好让马速度更快点。

    “你方才那么多话作甚?”盖楼虎齿手里的马鞭重重的敲在弟弟的背上,打的盖楼犬齿一声惊叫。

    “好端端的揭人痛处,这可不是你该做的!”

    盖楼犬齿被兄长突然的那一下打的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都说鲜卑人宠爱家中老幺,但那说的是爷娘,兄长却不会溺爱弟弟,打起来也是半点不留手的。

    “疼疼疼!”盖楼犬齿疼的嗷嗷叫,连身下的马儿都开始刨蹄子了。

    “好了,记得那一家的事少提!”盖楼虎齿教训完弟弟之后,双腿一夹马肚子,就朝前方驰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盖楼犬齿嘀咕两句,呲牙咧嘴了一阵,瞧见秦萱和盖楼虎齿已经跑远了,赶紧跟上。

    这会天已经冷了,但还没落雪。若是下了雪,那就是连续几个月都不会停,大雪封山,想要入山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所以必须赶在这之前储备好食物。

    秦萱早就知道这个,根本就不用盖楼家的兄弟告诉她。大棘城郊外到处丛林,和外头的这些茂密的丛林相比,大棘城倒是显得小了。

    进了丛林之后,便是各人拿出真本领的时候乐。

    丛林中树木的树叶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马蹄踩在地上几乎可以听见树叶碎裂的声响,秦萱侧头,耳朵微动,将附近的一切声响收入耳中。

    对于猎人来说,比起用眼睛看,更重要的是用心去听,那些禽兽耳朵敏锐,那么就要和它们一样敏锐,甚至更加机敏。

    草丛一丝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没有任何犹豫,箭搭在弓上,对准那一片看似风平浪静的灌木便射。

    她以前就善于狩猎,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不多时,马后挂着的皮囊已经鼓起了小半。

    不过这些还不够,她驱马走进丛林更深处,她知道更多的猎物躲在里头。

    果然,一路上收获不少,她这会已经和盖楼氏两兄弟走得有些远了,想着要去找他们,结果才走了几步,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丛林中依旧很安静,但安静的过了头。甚至小黑都开始不安的开始刨蹄子,想要逃走。

    秦萱眼眸一转,瞧见有一抹灰色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干后。

    心下顿时咯噔一下,这是遇上狼了。

    狼这东西狡猾的很,通常是在夜里出没偷牧民的牛羊,而且喜欢成群结队在山中出现。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想到这些狼既然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的面前,这些东西聪明的很,知道人会打狼,剥掉狼皮,所以一般都不敢出现在人的面前。

    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秦萱这个时候冷静下来,她不能就这么跑,这不仅仅是一头狼,而是好几头,这会正盯着她,若是她有半点示弱,这些狡猾的狗东西就会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这会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人和狼的呼吸都极轻,静悄悄的,安静到连树叶落地都能听到叶面的碎裂之声。

    乌黑的眼睛紧紧的盯住那几头狼,那些狼看起来灰灰小小的,敲上去似乎和狗也没有区别。

    那几只狼一点点的收缩包围圈,呜呜的叫声似是人的哭泣。

    秦萱握紧手里的弓,她手指已经探入箭袋,抽出一支羽箭,小黑不安的动了动,但还是乖乖的听秦萱的命令站好。

    那些狼里头一只狼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似乎在号召其他几头狼对秦萱发动攻击。

    就是现在!

    箭在弦上,立发而出,她动作极快,眨眼间,空中传来两处破空之声。

    尖锐的箭镞穿透了皮毛肉骨,那只头狼甚至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倒毙在地。腥红的血从伤口处淌出,头狼已死,其他剩下来的几头狼见势不妙压低身子呜呜了两声,掉头向四处逃散。

    小黑没了狼群的危险,轻松的打了个响鼻。秦萱看到那只头狼的脑袋上插着两只箭,眼窝里的那只箭翎羽有些粗糙,还带着一条线便于回收。另外一支箭,箭尾处翎羽鲜亮,箭身上甚至还上了一层漆,在光下亮亮的。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传来,她抬头去看。见到一个着鲜卑圆领袍的少年骑在一头高头骏马上。

    少年面容极美,肌肤如雪白皙,眉眼妍丽,似是含了两波泠泠春色。只不过他眼眸中凛冽,看上去就知道此人不好亲近。

    不然就凭借那份美色,也是个让人垂涎的美人儿。

    人本性就是好色,秦萱也没能例外,这野外突然冒出一个美少年来,多少让人觉得吃惊之余不由得去为那份美色惊艳一下。

    所以秦萱也惊艳了。那样的少年……她自打穿过来还是头一回看到。不过她看到他手里的汉弩的时候,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