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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善赌的常锦煜也有失手的时候,这样不顾一切的豪赌,仅此一次就够了。 “黄盛的话确实有道理。”聂秋看着方岐生,说道,“我们至少要为魔教留一条后路。” 方岐生和聂秋对视了一阵,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说道:“你都不会责怪我的吗?” 这世上不该有孤注一掷的爱情,如果能够轻而易举地舍弃所有,事事都要成为对方的附庸,那么,聂秋想,他反而会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竟会落得这种下场。 “这有什么好责怪的?”聂秋失笑,“我有一定想知晓的东西,所以要去,而你也有无法舍弃的东西,所以要留下。我们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得到的答案,不是吗?” 方岐生舒展了眉眼,凝视着聂秋,说道:“是的。” 黄盛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并且,他早就做好了不回去的决定。 所以当常锦煜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他才没有立刻回答,叫黄盛抢了个先。 方岐生没有将聂秋和魔教放在同一个天秤上衡量,这两者全然不同,也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所以他在这方面从不犹豫,他犹豫的,只是因为他途径鲤河时想要寻求的答案。 “如果我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即将经历的也是真实的,它们和虚假又有何不同?” 那时候,两世不同的记忆交叠,他时而陷入浑噩的梦境,时而跌入诱人的沼泽,于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想要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那两世,究竟是不是毫无意义的。 时至今日,他仍然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聂秋,我等你告诉我答案。”方岐生没有挽留,也没有表露出那点不舍的心情,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知道,聂秋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万事小心。”聂秋笑着,应了下来,毕竟当着常锦煜的面,他就只是凑过去轻轻抱了一下方岐生。 然后,他正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却被方岐生托住了下颚,非要将他的脸扳过来,聂秋怔了怔,有那么几秒钟的挣扎,发觉挣扎无果后,便只好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深吻。 分开之后,聂秋莫名觉得做贼心虚,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浅浅的咬痕,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瞧方岐生他师父的反应,结果,常锦煜早就转过身去了,负手而立,抬眼望天。 常锦煜很识趣,于是方岐生又箍住聂秋的腰际,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才就此罢休。 在方岐生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聂秋和常锦煜也去驿站寻了马匹,上路了。 聂秋心里是有几分尴尬的,不过常锦煜向来脸皮厚,从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事发突然,他之前没来得及仔细问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也没问过聂秋家里的情况如何,现在闲下来了,这一路上,也没别的事情做,常锦煜顺口就问了问,他问,聂秋就答,一问一答,尴尬的氛围就在不知不觉中一扫而空,倒也算得上和睦。 不过,聂秋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和他们无关,那些神仙虽然藐视凡人,不吝杀戮,却也不会闲着没事就动手杀人。 那种不详的预感,来自徐阆所说的每一个字句,每一个细微的眼神,来自聂秋在面具中看到的那些记忆——可惜,那张鹿角面具被扣留了,没能和他们一起离开昆仑。 他能够感觉到,那些计划正在平稳地进行,走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人间与仙界彻底分离,世间再无天相师,再也没人陷入无尽的轮回中,按理来说,这是好事情,聂秋暗想,所以,他心中那股突突直跳的不安,究竟是因何而起的呢? 第311章 惊鹊 日夜兼程,?饶是聂秋和常锦煜,也有些疲倦了。 在满月过后的第二夜,他们寻了处偏僻寂静的地方,?架起了篝火,?准备小憩片刻。 许是因为那些记忆太过漫长,也太过厚重,直到这时候,望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篝火,?等待黑夜在火光中沸腾,?聂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们在昆仑只度过了一晚上。 盈盈的微光点缀在枝间,他半倚在树干旁,抬眼望去,?竟分辨不清明月与繁星。 聂秋忍不住想,?当徐阆身处凡间的时候,遥遥望向浩渺无垠的苍穹,?会想起什么? 不远处,?常锦煜面对缓慢燃烧的篝火,盘腿而坐,他取过水囊,?拧开盖子,?只听得咕咚咕咚几声,?他灌了几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将腹中那点仅剩的鱼腥味也冲刷殆尽。 “前辈。”他刚搁下手中的水囊,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呼唤,?常锦煜抬起眼睛,望向声音的来源,聂秋的视线和他一触,后半句话就说了出来,“之前有些话,我还没来得及问。” 得到了常锦煜的示意后,聂秋继续说道:“前辈在玄圃堂时,曾说过‘这里是仙冢,埋藏神仙的陵墓,所谓的玄圃神君,白玄,早已陨落’之类的话,前辈还告诉我,如果我心生怀疑,你可以用事实来印证这一点。谈话结束后,前辈说要带我们去看个东西,不过,那时候红鬼告诉我,有人进入了玄圃堂,所以我们未能去看那样东西,而是去寻了徐阆……” 之后发生的事情又太过繁杂,他来不及细想,直到这时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