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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方岐生稍稍直起身子,聂秋的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去解他后腰处的纱布,边问道:“萧神医没有说过要忌口的东西么?” “忌生冷,忌辣……”方岐生感觉到聂秋的发顶在他下颚处蹭了蹭,不由得仰起了头,好使他的动作更方便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原本也不是什么身体上的大病。” 一缕黑发垂了下来,停在了他额前,有些挡视线。 聂秋正要松开捏住纱布的手,转而去拨那缕头发时,方岐生伸手给他捋到了耳后。 于是聂秋便没有松手,干脆一口气把他身上的纱布全解了下来,搁在一旁。 方岐生身上的伤口算不上少,前胸到后背,从锁骨到脚踝全都是,郎中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只是包扎了伤口严重的地方,几天下来,他身上的伤口多多少少都结了疤,唯独手臂上放血时所新添的刀伤需要注意不能碰到水。 两人的身形都差不多,聂秋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方岐生半馋半抱地带到了浴桶边上。 将身体完全沉进药液中的时候,方岐生还是皱了皱眉头。 萧神医讲求对症下药,若是痛的话就只能忍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恢复。 灼烧感,好像被针扎似的刺痛感,鼻息间苦涩难闻的药味都让人头晕。 他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借此来缓解那股难以消磨的疼痛。 聂秋在身后梳着方岐生的长发,拿了根发带束在脑后,免得沾染了药液。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方岐生的眉峰耸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再往下,是留着一道竖直爪印的锁骨,胸前是因为常年锻炼而隆起的肌肉,上下起伏,肌理分明而不夸张。 面颊上的汗水缓缓滑落,在肌肤上留下一道水痕,最终滴入了浴桶中。 “很痛?” 听见聂秋的声音,方岐生答道:“有点,刚刚就不该把那盘蜜饯吃完的。” 但凡他剩了一个蜜饯,放进口中尝着甜味儿,现在就不会痛得这么难过。 现在总不可能再去要上一盘,聂秋想,他之前粗略地数了数,那一盘的数量可不少。 甜的东西吃多了也不行,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那你和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聂秋随意找了个话题,“朱雀门究竟是怎样的?” 方岐生的眉头稍松,说道:“魔竦睦芍衅涫刀际侵烊该胖兴出,这一门可以说是必不可缺的,但是自从之前的副门主对我下手之后,我师父就冷落了他们。此后,魔褡芏娴哪切├芍忻且彩谴犹煜赂鞯厥章薅来的,就拿你今天见到的这个来说,他名为‘典丹’,是半道加入的魔瘢本来是圣医阁的人,后来还是想活得随心所欲一点,就叛逃了。” “虽然世人都觉得魔窭锏娜烁龈鲂愿窆殴郑脾气暴躁,但也不尽然,我们只是想做什么便去做罢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句话来形容朱雀门的人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他咳嗽了两声,“这和门主季望鹤脱不了干系,他一直都疯疯癫癫的,成了门主之后将朱雀门上下的人都变成了那副模样,隐在西南群山中,行踪诡谲,谁来就杀谁。” “贾家的那件事,也是和季望鹤有关吧?”聂秋接道。 “我略有耳闻,他是对贾家二公子的妻子下手了吧。” 方岐生感觉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谁不知道季望鹤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很,我估计也就是个小事情,也是她倒霉,正巧碰上了季望鹤。” 聂秋沉思半晌,“既然你不去朱雀门,又如何让季望鹤臣服于你?” “我不去,他就不能来找我吗?”方岐生笑道,“既然朱雀门的长老在魔褡芏嬉惶欤他季望鹤就得受我总舵牵制一天,我要是下令让他来,他敢不来吗?” 他仰起头,从下至上,挑着眼睛去看聂秋。 一双黑如珍珠的眼睛中尽是繁星般明亮的光,自信又高傲。 “等周儒把盖了朱雀门长老印章的信交给我,我就立刻书信给他,让他赶紧回魔褡芏妗!彼说道,“然后我隔大半个月再回去,让他在魔窨嗟茸牛尝尝那种愤怒的滋味。” 若是季望鹤敢拒绝,那就直接将朱雀门逐出魔瘢打到他门派上下分崩离析。 醉欢门门主段鹊,早就想将醉欢门并入魔窳耍无奈师父一直不同意。 方岐生轻哼了一声。 他季望鹤再如何不愿意,这次也不会给他留半分退路了。 气息一泄,身体上的疼痛感就变得明显起来。 方岐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稳住心神,专心去应付那洪水猛兽般的药液。 脸色阴沉,十分痛苦,万分难过。 聂秋最后还是下楼去向后厨讨了几颗蜜饯。 方岐生总算是满意了,老神在在地靠在浴桶边上,药浴所带来的痛意似乎不复存在。 就像难伺候的矜贵少爷似的,要求多,偏偏又很好哄。 聂秋脑中闪过这个奇怪的想法,忍不住多看了方岐生几眼。 他总觉得甜的东西不合口味,可是每次看见方岐生吃的时候就有些食指大动。 福至心灵一般,吃着蜜饯的人忽然转过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然后聂秋眼见着方岐生手一抬,递过来了一颗金桔做的蜜饯。 于是站在木桶边上的人把长发向后撩去,手指按在浴桶的边缘处,俯下身去,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张口含住了那颗甜腻的金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