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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只剩了一层有着深深凹槽的棉花,除此之外连点复杂的机关都没有,方岐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聂秋伸手接过了那盒子,沿着凹槽的边缘一路摸了过去,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东西原来的形状,心里却是渐渐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铜铃。”聂秋喃喃道。 方岐生将盒子放回去,见房间中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了,便和聂秋上了楼。 楼上的几层却是都落了锁,进也进不去,方岐生本来想直接破开门,却被聂秋拦住了——既然是落了锁,便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是等其他地方都看过了,若是没有别的东西,再回此处也来得及。 他们出去后,又到其他矮楼看了看。 别的矮楼都像是被火烧过一遍,烤得漆黑一片,房梁摇摇欲坠,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烧毁了,聂秋小心翼翼地上楼去看了一眼,发现二层和三层和之前的那个一样,都是上了锁。 其中有一个矮楼,聂方二人进去后便塌了,差点将他们困在了里面,幸好这些木头被火烧过一遍,又因为时间久远,所以脆得一碰即断,他们才得以借着各自的武器逃了出来。 一阵探索后,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地方还没去过。 唯一没有被修成矮楼的建筑,聂秋一推门进去便察觉了这是何处。 这是一个偌大的祠堂,借着烛光看过去,祠堂之上的牌位都是拿一种不知名的石头雕刻而成的,每一块都刻上了名字和一些晦涩难懂的语言,由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便更加看不清楚了,只是在焰火的摇曳下幽幽地立在那里,仿佛呆了有百年之久。 既然那女子在此处,为何这祠堂却像许久无人踏足了一般? 这个念头在聂秋脑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腾升而起,却见方岐生轻轻拂去了最近的那个牌位上的灰尘,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大字—— 尘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现在是几时了?” 她的调子拖得又绵软又长,声音尖锐而不刺耳,却在这个安静的宅邸中显得格外瘆人。 甚至没有多加犹豫,聂秋和方岐生在下一刻便退出了祠堂,转身的时候才看见那女子已经站在了祠堂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瞧着祠堂里,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现在是几时了?” 女子的视线没有半分放在他们身上,只是自顾自地问着。 她问了第三遍后,仍是没人回答她的话。 宅邸就像重新闭上眼睛的猛兽一般,重新陷入了沉睡,顺道将唯一的出口也无声无息地合上了。聂秋和方岐生本来是想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看着不太对劲,然而其他几个矮楼的第一层明明没有上锁,却是打不开了。 所幸他们之前已经仔细观察过这地方的布置,聂秋拉过方岐生的手臂,便和他躲进了一处高大的假山下,从缝隙中倒也恰好可以看见那女子正在干什么。 整个宅邸中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女子坚持不懈地问了好几遍之后,忽然像听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侧耳细细地听,时不时地点头,好似在回应。 然而以聂秋的耳力,都没有听到半点其他的声响。 女子盈盈一笑,像之前在桥上一样欢快地转了几个圈,随即跪伏在地。 她说:“是时候摇铃了。” 话音刚落,整个宅邸就像是挂满了几百个铜铃似的,此时经飓风一吹后,疯狂地摇晃了起来,铃音滚滚而来,连方岐生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更别说聂秋了。 聂秋在听到第一声响的时候,便觉喉咙处腥甜的气息翻涌,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尽管方岐生见他状态不对后便拿出水囊喂了他一口水,聂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清甜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腹中,倒是将血腥味冲淡了许多,但他也仅仅是勉力支撑了一会儿,意识还是渐渐地模糊了下去。 恍恍惚惚间,聂秋只看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远处看着他。 那红衣女子缺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第13章 月升 “现在是几时了?” “仲叔,现在是戌时了!” 清脆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浅褐色眼睛的女童在男人身边转了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被称为仲叔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正要摇响手中的铜铃,却又不放心似的放下了手,低下头看着拉住他衣摆的女童,细细叮嘱道:“容儿,你记不记得我当时是如何对你说的?” 尘容用胖乎乎的手指托着腮,想了一会儿。 “仲叔,你指的是那句‘若是没听见有人回答,万万不可贸然摇铃’么?” 仲叔道:“还有一句呢?” “问过三次后必须得摇响铜铃。” 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沙哑浑厚的声音在宅邸中响起,“是时候摇铃了。” 他摇响手中的铜铃,霎时间,整个宅邸内的各处也响起了铜铃的声音,好似在与他手里的这个遥遥相应,铃声繁而不杂,响而不刺耳,倒是让人有种安心的庄严感。 尘容侧耳听了一会儿,等铃响渐渐地息了,才踩着啪嗒作响的落叶,跑到了门边,伸出手去拧那巨大的绞盘,用了双手,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木墙落下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