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次约会前】

    一段时间前，世界上没有哪个友人比白许更重要。

    早上起来，身边睡着的人肯定已经不在。他会趁着家里的人还在沉睡返回客房，然后在大家快起来前买好早点。良好的行为模式，注定让白许成为让大家喜欢的人。懂事优秀，不让人操心，还会帮助他人。

    邓小小不止一次想问在床上抱住自己的人，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她，爱上她。

    如果仅仅是年少时那次浴室里的问答，那也太过于牵强。但是……邓小小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白许，白许的思维模式，确实和普通人要不太一样。大概九年的时光里，友情被误解成爱慕，毕竟白许身边并没有很亲近的人。

    邓小小呆愣一下，白许在他印象里，一直被各种人爱戴，但好像亲近的人却微乎其微。明明是这么外表看上去优秀的人，但似乎走的最近的只有自己。

    她这才想起来，白许身边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是会一起玩闹的。

    ——这也许就是天才的无奈吧，活该，谁让你这么变态。邓小小心里想。

    高考前的日子里，时间都是被试卷填满。粗燥翻印的试卷勾满红色印记，然后用更深的黑色写下一大堆东西。杂乱不知几几年考题的各科考卷堆迭出一摞，然后背面被潦草的演算盖上去。

    铃声响起，英语小考结束。还没来得及甩酸疼的手，就又被人叫到：“邓小小，有人找你。”

    一般没有姓名的，大多是宋思远。如果是白许，那帮男生早就笑的猥琐又暧昧，还要尾音拉长。转头看去，果然是一脸纯良的宋思远抱着饮料在门口，对着邓小小迎上来的视线，挥着长长的手臂。

    “走吧，给你。”宋思远把手里的饮料递过去，然后两个人就走去操场绕着走。

    自从那次约定好假装当情侣，两个人就会在下午两节课后，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聊着有的没的。宋思远很爱说，但不知是不是顾及了现在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手机就算从父母那边拿回来，也不会找邓小小聊很长的天。顶多说一下好玩的事，拍拍晚饭，拍拍路边的小狗，然后就是带了表情的晚安。

    但是两个人面对面，宋思远就像是放开了，聊班里的男生和最近听说的大新闻，还有最近升高的成绩。

    “本来和你约好一起考一个学校的。”宋思远腼腆的，抓着头发，“不知道几个月后还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上学。”

    邓小小被他的表情弄的难过，“对不起，是我一直食言……不过你成绩变好，也是好事呀。”

    “因为就算咱们是现在这种关系，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宋思远丝毫没掩饰过对她的喜欢，“而且，你现在不想和我真的在一起，但……说不定高考后你心意会变。”

    手里的饮料被抓紧，邓小小不忍心看宋思远的表情：“我……你不用这么……”怎么说，说自己配不上他？说自己身不由己？告诉他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都是因为白许要求的？还是说他只是自己为了让白许不起疑心找来的……棋子？

    心里对自身的厌恶感瞬间达到顶峰，这个好心的大男孩配合自己幼稚的游戏，还抱着对自己喜欢。

    可她……现在已经对宋思远抱不起任何的喜欢。

    她不配。

    邓小小同班级打篮球的人看见两个人走在一起，有一个忽然大喊：“邓小小你和宋思远在一起啦？”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嬉笑声响起来。

    邓小小脸一红，想反驳但是想起他们还要假装情侣，就只能抿了嘴把视线避开。

    宋思远直接捡起地上的篮球，狠狠朝着男生们砸去：“羡慕不来的你们！”

    在男生们口哨声里，宋思远拉着邓小小走开了。

    校园里随处会有老师，拉了一小会宋思远就松了手，“没关系吗？”他问。

    “本来……就是要假装情侣的。”邓小小低声说。“让你帮着，也应该是我……”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不管你原因是什么，都帮你。”宋思远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做梦都要笑醒的。”

    宋思远抓了把头发，他一害羞或是紧张就喜欢抓自己的头发。好在一张脸好看，头发乱也只能算是随性美。“好想和你约会，和你看电影，拉你的手……但是咱们假装情侣，我也不能这么做吧。”

    “……我没办法再回应你的感情……就算做这些，也……”也没办法再回到交往的那个时候，邓小小眼神暗下去，沉默的看着地面。

    “你不讨厌我这么做吗？”宋思远蹲下去抬头看着邓小小的脸，“是我决定一头扎进去的，你不用觉得无法回应我……”

    宋思远的手握住邓小小的手，“你不讨厌我这么做，对吧？”

    邓小小点头。

    男生放下心，大笑了一下，“那就好，我会好好努力，让你再喜欢上我。”

    “但是……！”

    “咱们周末去约会吧。你不讨厌的话，好吗？”宋思远避开了话题，眼睛里满是期待。邓小小忍不住，点头答应了。

    “嗯……”

    被宋思远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邓小小就是因为宋思远这样才会一下子喜欢上他。在聊微信时会被对方的照顾感到心跳，甚至主动约他出来告白。

    他是篮球场上闪闪发亮又吸引人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她心里只剩愧疚的时候，享受宋思远的好？

    “我们约会吧。”邓小小回握上宋思远的手。

    只要高考一结束，就不用这么利用宋思远了……邓小小心里的黑暗要把自己吞噬到呼吸不上气，她感觉自己和白许没什么区别。自己这样只会白白毁掉宋思远的心意啊……

    对不起，对不起……

    黄昏里邓小小满是歉疚看着蹲着抬头看自己的宋思远，她真想时间停在这里，停在她和宋思远都是好样子的时候。

    放学时，白许来找她。王嘉佳感慨邓小小的桃花运，调戏两句走开了。邓小小就和白许踩着黄色的夕阳回家，踩着自己的影子，踩着喧嚣。

    手机忽然震了两下，邓小小没管，但白许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感知到看向自己。

    “你手机来信息了，不看一下吗？”他问。

    邓小小本想犹豫拒绝，但是看了眼白许的表情，就把手机拿出来看。是宋思远发来的图片和地址定位——那是本市一家很大的游乐园。

    邓小小翻完才发现白许也盯着屏幕看，然后就听到白许声音平淡的问：“你们要出去玩？”

    邓小小回复了宋思远后连忙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嗯，周末去。”

    她不知道白许会抽什么风，眼下只有少说才是稳妥的做法。就见白许拍了她的头，“挺好的，你们交往后第一次去约会，好好玩。”

    邓小小犹豫了一下：“我可以不去……只要你说的话……”

    “去吧，你男朋友也会高兴的。”白许打断了她。

    这种奇怪的气氛和对话，邓小小只得皱眉点头。

    白许除了晚上跑进她房间抱着她睡觉，这段日子除了偶尔的亲一下脸，就没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连接吻也没有。这样也好，不会被父母发现。邓小小这么想着，晚上半夜要睡的时候，白许忽然抱着她说，“周日几点去？”

    “九点。”

    白许听后安静了一会，然后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说：“那我回头给你挑一身好看的衣服。”

    邓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白许不会就这么轻易让她和宋思远一起玩。

    白许感受到邓小小身体的紧绷，安慰到：“没事，我就是给你选衣服。”

    周日当天，白许叫邓小小去了白许家里。白许从衣柜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邓小小打开一看，是一套衣服，还有鞋子……还有内衣。

    邓小小的脸色变得微妙，“我自己……这身可以的。”

    白许凑过来亲了她的额头，安抚着：“我说了我给你选衣服。”

    红黑格子A字裙，还有可爱的针织衫，连春季应该穿的打底裤白许都准备好了。一套白色的蕾丝边内衣……如果不是白许送，这可以算是好看的内衣。鞋子是黑色皮鞋，上面还有蝴蝶结。

    “穿上吧，都是你的大小。”白许说。

    邓小小点头，要拿去浴室换，白许叫住了她。

    “就在这换。”

    白许的视线像是眼镜蛇，缠绕在邓小小全身。审视的视线盯着邓小小遮遮掩掩把衣服都换完，还黏在邓小小的身上打量。他看了很久才觉得满意一样，走上前抱了一下邓小小。

    “真好看，我的小公主。祝你玩的开心。”白许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整理好她的头发。“记得早点回来，五点半要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嗯……”

    “还记得咱们的约定么？”

    邓小小避开视线，“……不能有牵手以上的接触……”

    白许手掌贴着她的脸，大拇指蹭了两下，“乖，去吧。”

    白许只是送到门口，他看着邓小小的背影，忽然说：“你听话的样子真美。”

    若是平时，当着白许面前换衣服什么的绝对不可能，现在的邓小小只是皱着眉，却会按白许的话做。邓小小停住了一下，然后没有回头继续走了。

    公交车上邓小小偷偷红了眼眶，眼泪砸了两大滴落在白许给她选的裙子上。随后很快掩住眼睛，呆了许久，松开手除了眼圈有点泛红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在白许面前脱光衣服换衣服的事，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公交车站那个等了许久的男生对着车上的邓小小招手，笑容明亮，邓小小也扯了笑容看着宋思远，对他招手。

    虽然暗地里丑陋不堪，但青天白日下只剩下简单的美好。一个被爱着的女生，一个爱着的男生。呼吸间是青涩的年轻气息，是初次的期待与抑制不住的甜蜜。

    这就够了。

    女生男生这么想着。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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