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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正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五官虽已张开,双颊却还残余一点点婴儿肥,一头不知怎么恢复原状的莹莹白发绾在头顶,也抵挡不住他身上那种消不下去的少年气。 只是薛羽看起来比进来时长高了一个头还不止,与岑殊松松垮垮的长袍相反,他的玄色衣袍紧紧绷住肩背胳膊,衣袖裤腿都短了一截,这让他看起来很是滑稽。 “……我长大了?”薛羽还有点傻,“我——” 他话还没说完,崇山峻岭已经轰然坠地。 众人被他颠得东倒西歪,薛羽只顾得上眼疾手快抓住岑殊的胳膊,那边雪豹眼前一花,只见又是一团熟悉衣物被颠飞起来。 不用猜,连庄尤也变小了! 雪豹赶忙凌空一跃想将衣团里的庄尤叼住。 可没想到他这个成年豹豹的身体弹跳力实在太强,这边爪子刚离地,那边豹眨眼间已在十几丈开外,直接跟半空中的庄尤撞在一起,双双从崇山峻岭小山般的后背上滚了下来。 成年雪豹的长毛十分柔软厚实,庄尤被他裹着倒也没摔疼。 雪豹实力见长,人形自然也不例外。 薛羽感受体内有些陌生却浑厚的灵力,吸取刚刚豹豹的教训,将小小一团的师父抱在怀里,垫着脚小心翼翼飘落在地。 他举目四望,不禁有些疑惑。 他们明明是进入一片山间云雾,此时入目却是开阔田野,山脉影子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好似一副逼真的水墨画。 “庄尤!”崇山峻岭轰隆轰隆转身,霎时一阵地动山摇。 与岑殊一样,庄尤的身型也缩小了很多,只是比七八岁的岑殊更过分,他整个人埋在自己的衣服堆里,看起来竟是刚会走路的年纪。 他用藕节般的小胳膊艰难将衣带缠在自己身上,口齿不清说道:“这云雾竟能把人——岁、岁崇山!” 只见崇山峻岭伸出翅膀尖勾住庄尤的衣带将他整个人抛了起来,新奇又兴奋道:“你竟然变得这么小了!” 庄尤被抛出几米高,又被崇山峻岭轻飘飘接住重新抛了上去。 “放我——放我下来!” 崇山峻岭充耳不闻,好一副十分解气的样子,一边发出欢快的啼叫一边不停把庄尤上下抛着:“哈哈!这下换我来揍你了!” 这是在干什么.jpg 薛羽在一旁目瞪口呆,却没忍住,鬼使神差向怀里的岑殊看了一眼。 刚刚他捞人捞得急,自然怎么顺手怎么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正抄着岑殊的膝弯,还没他大腿高的岑殊正坐在他手臂上,一只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 两人鼻尖只有两掌之距,薛羽滚了滚喉咙:“嗯……” 岑殊脸上霎时出现一种十分明显的警惕神色,撒开勾着薛羽后颈的手,从他怀里跳下了地。 然而雪豹早在一旁等待许久,岑殊拖着长长的衣摆刚一落地,还未站稳,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劲风袭来,他被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扑在地上。 雪豹揣起爪子,将人搂在胸腹长得出奇的白毛毛里,脑袋不住蹭着岑殊的颈窝。 然而这个岑殊实在太小了,他身体把人压得严严实实,长长的尾巴却无东西可缠,只能不满地“啪啪”拍着身后的草皮。 小岑殊白嫩嫩的双颊冲上一片红晕,抱着雪豹的脑袋向外推拒:“小羽——” 芜湖,翻身农奴把歌唱! 昨天他还被岑殊抱在怀里当小孩哄,今天自己就长到人两倍大了! 薛羽霎时理解了崇山峻岭抛庄尤的感觉,将宠物的快乐建立在欺压无法还手的主人身上,那才是宠物能得到的最极致的快乐! 要是岑殊戾气爆发的时候也这么小,那他霸王硬上弓起来肯定不会那么费劲了! ……咦? 雪豹停下蹭人的动作,看着身下的小主人歪了下脑袋。 薛羽蹲在岑殊身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掐了下对方露在外面的脸颊——这真的只是顺手,毕竟这人整个儿都埋在雪豹身下,只剩一张憋红的小脸露在外面,薛羽想掐别的地方也掐不着。 指腹一片柔软滑腻触感,并没有之前那种戾气入体的刺痛,甚至…… 他小心翼翼试探:“师父你的戾气是不是没了?” 岑殊一愣,凝神分辨后脸上显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薛羽见状暗喜道:“师父你修为是不是也没了?” 岑殊探了探空空如也的经脉:“……” 半个时辰后。 玩够了的宠物们终于把自己主人该放下的放下、该松开的松开,众人围坐一起,准备商讨这是怎么一回事。 三岁大的庄尤勉强用衣带蔽体,脸颊和手臂上留着一片一片羽毛刮过的红痕。 小山一般卧在一旁的崇山峻岭探讨好似的用鸟喙蹭了蹭庄尤,但他力道太大,直接把人推了个跟头。 崇山峻岭见状赶忙用尾羽将人一圈,十分理直气壮道:“你皮肤怎么这么嫩呀!” 听了这话,薛羽也偷眼瞧了瞧身旁的岑殊。 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刚刚捏人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此时岑殊嫩得出水的脸蛋上还留着一块显眼的指头印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薛羽又不是崇山峻岭那二傻子,为避免岑殊秋后算账,他赶忙指挥着雪豹也推了岑殊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