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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叫自己跟他一间屋? 薛羽倒吸一口凉气。 封恕将小药宗弟子准备的衣物放进薛羽怀里,温和拍了拍他肩膀:“那便,去吧。” 薛羽勉强看他一眼,忐忑跟着岑殊往屋子里走。 虽说一间屋里有两张床,却是内间一张,外间一张,岑殊睡在内间,外间自然是薛羽的了。 岑殊并没有进里间休息,而是立在堂中等薛羽跟来。 岑殊垂眸静静看着他,眼珠子漆黑,表情很淡,雪豹没被安置在他臂弯里,而是从交叠的前襟中露出一只豹脑袋,给生人勿近的大佬添了点诡异的萌感。 薛羽内心锣鼓喧天,试探叫了一声:“师尊?” 岑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的应盘呢?” 薛羽茫然“啊”了声,结巴道:“没、没带来。” 这真是失误,他平时是会带着他没用的青花大瓷碗上课的,但那天追人追的急,碗就被他落房里了。 遮眼布的断口处被薛羽打了个结,重新系在眼睛上,此时他便低着头,从黑纱后面偷偷抬眼瞧着岑殊。 听他这么说,那人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探出手拂在他眉心。 遮眼布又松松垮垮落了下来,水蛇般游进岑殊手心里。 薛羽的目光跟着黑纱一起落在岑殊手上。 只见自己便宜师父抬起另一只手,在黑纱布上轻轻抹了一下。手掌抚过后,黑纱重新变成平整一条——那断口竟消失了! 薛羽惊讶地抬头看了岑殊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恰巧在看他。 两对颜色迥然的眼珠子对视一瞬,莹蓝色那双忙不迭敛了起来。 薛羽眼前一暗,那条纱布又自动缠回他眼睛上,与此同时,岑殊冷淡道:“只此一次,以后本命应盘不可离身。” 薛羽乖乖点头。 他便宜师父一向把他当工具人,怎么今天突然开始关心他带不带应盘了? 薛羽还没腹诽完,只听头顶人突然掩唇轻咳了一声,再开口时他本来清冽冷淡的嗓音里,略染上几分沙哑:“把衣服换好,为师教你入门心法。” 第18章 018 入门心法? 岑殊怎么突然想起要教他心法? 说句不好听的,薛羽一向认为岑殊并没有把他看做徒弟,不然也不至于把徒弟收入门下,就交代点扫雪喂猫的琐事,完了自己闭关去了。 薛羽也一早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炼,让大小号之间能分开的距离长一点,好让雪豹窝在岑殊怀里撒娇打滚的时候,人形小号能出去胡天海地——有一说一,岑殊作为一个主人还是很称职的,至少撸猫手法足够专业。 但岑殊现在竟要尽一尽作为师尊的义务,这不得不让薛羽胡思乱想:他不会真是岑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他说要教他,是因为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薛羽嘀嘀咕咕,抬起头想觑一觑岑殊表情——这是他的下意识动作,自从眼睛上蒙了条遮眼布,他就常常这么光明正大地在黑纱带后面偷看人。 这样一看,便又跟岑殊的双眼对上了。 自从那天岑殊看见了他人形小号人上连着的几根粗壮因果线,后来便总是喜欢盯着他看,目光似是打量、似是探究,又带着些许疑惑。 一个人的黑眼珠子里,竟真的能装下这么多情绪。 此时薛羽的心灵窗口没敞着,他便壮起胆子气势汹汹看了回去。 岑殊的眼睛可真黑啊,薛羽鬼使神差地分辨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天天绷着张棺材脸,却明明长着一双眼梢微翘的桃花眼,不知这样的眼睛笑起来会是什么光景? 又或者,他会对谁笑呢? 那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了薛羽全部的视线,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岑殊比之前更加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唇缝。 这样的对视描述起来可能很长,实际却只过了短短一瞬。 薛羽总觉得岑殊对他说话时,一定又使用了什么天衍宗秘法——天衍宗被称为“杂宗”,就是因为他们稀奇古怪的手段太多了。薛羽想着,就像岑殊能指头一捋就接上他已经断掉的纱布一样,他说不定又施了法,让所有与岑殊对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就比如此时,薛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师尊,你那天到底算出什么来了?” 岑殊表情丝毫未变,甚至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慢条斯理抬起一根手指,在他额头轻点了下。 “收心。” 岑殊指尖很凉,在温暖如春的逍遥谷茅草屋里冰得薛羽一个激灵。 薛羽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晃了下脑袋,本来有些混沌的大脑蓦地清醒过来,后背“刷”地爬上一层冷汗。 他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可还没等薛羽开始恐慌,一股温和灵力从岑殊身上荡漾出来。 衣领中的雪豹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雪豹能感觉到岑殊的灵力,正经由他点在薛羽化身额头的那根手指,向小号身体内传去。 可这灵力却如同泥牛入海,在小号这边激不起任何反应。 薛羽人形惴惴不安立着,除了眉心那点轻微凉意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如果不是他还开着雪豹大号,都要以为岑殊是在学菩提老祖在孙悟空脑袋顶敲三下,点他额头有什么不可明说的寓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