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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为甚么?” “她很忙。” “偷偷去嘛,”女童道,“就看一眼,不打扰……你不是熟悉那地方?” 少年拐了个弯,将人领到一楼间窄道,登上边沿的人砌石阶。 “这是去哪?” “从偏门进。” 女童一喜,感到少年又将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转握上自己的手,对她道:“跟紧我,不准乱喊,不准乱跑。” “……哦。” 女童被他严肃神情搞得丢下些许兴致,心以为这将至之处该是甚么危险之地,有些后悔让他领她过来。 思索间,就被牵至一处黑黢黢的廊道。 隐约有吵闹人声,但那声音好似被笼屉罩住,似近实远,如隔云端。 看不清前路,女童心中害怕,不敢出声,两只手紧紧抓住少年的手,跟着他向前挪移。 掌中的手瘦削干燥,骨头比她的要宽要长,但莫名很温暖。 走了半晌,少年斜挑开一长帘,忽然而至的烈白光线刺得女童睁不开眼。 眼前瞬时又覆笼上一双手。 女童感到重归一片安详的黑暗之中,青年半搂着她领其上前。 刚刚隐约听得那种喧闹声愈发近了,如同身临其中一般。 还有浓重的香气萦绕不绝。 她动了动脑袋,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二人停在一处。 “我松开了。” 女童点点头,不敢出声。 眼前的手撤下,她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发觉二人正在一个比人还要粗一圈的红木柱子之后。顺着柱子往上瞧,直通进这座楼房二层。 而这一楼的空场四围桌席人满,男女嗤笑私语不绝,皆是酒酣耳热之象,暖融融的一片景象。 在众多笑闹声,又有两道特别的声音夹杂其中,女童循声望去,前侧搭起的看台上有两个人形浓妆艳抹,不辨男女,细声细言地唱着甚么东西。 那声音乍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仔细听了几句之后,又觉得在这缭乱的笑闹声中很是别致。 女童一手拉着身侧少年,一手半搂着广柱,然后她抬头看了看。 少年对上她视线,弯了弯腰,在她耳边低道:“怎么了。” 女童指了指台上,然后小声道:“那人唱得是甚么呀?” 少年摇了摇头,抿唇道:“不知道。” “……哦。” 女童扒近柱子,极力想从那喧声中辨别出那唱词为何。 可惜人声鼎沸,偏偏就压盖过那人声,偶尔只得听到几个字,转瞬就又湮灭在闹众声里。 女童有些泄气,慢慢飞了神思。 酒桌上人个个满面通红,笑喝不绝。与她从前在府上见得那些前来谒见他爹的那些男子形象迥异。抛却了冷静振作,好似一个个的都成了醉鬼痞癞,衣衫不整。 而其间穿插着衣裙宽敞的女人倒酒言乐,也是同其一般,满面红光热晕。 她甚至觉得,那女人身上的香气穿过厅堂,直接钻到了她的鼻子里。 稍稍有些不自在,女童下意识向后挪了一步,撞上少年薄脊的胸膛。 “怎么了。” 她感到自己半护在怀里,忽然又有些安心,可这浓热的氛围着实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呼吸急促了些。 “……你娘……在这里面么?” “不在。” “那她……” “她在楼上私厢里。” 不知是否是闷热环境带来的错觉,女童总觉得少年声音怪怪的。 她挣扎着要扭回头,身后人手臂就势松了松。 女童一无防备,忽地就面对面撞在少年脸前,也撞进了那一双深漾波澜的桃花眼之中。 四周喧闹顷刻消失殆尽。 呼吸骤停。 悠悠荡荡一声唱词飞入耳畔: “……炯炯明珠昱横波。” 细声百转,绕荡在其脑中。 而后再无声息。 她依旧是那个分不清时辰夙昼年月之人,不管经由多少年,都忘不掉那一刹一念。 看台勾栏中伶人唱念依旧: 炯炯明珠昱横波 蒙尘归往,不复天地重失色。 侬这凿凿言辞为哪般? 难道百两千金, 犹换不得安生两散? 旧人非昨日, 怪吾当年浊目混耳,滥信了假言不堪! 对处那伶官挑动眼梢,一抹额间赤红朱砂,接唱道: 我撮土为安葬了官人的爹和娘。 千里迢迢乞讨京都上, 今见你在庙堂, 且弃了旧糟糠, 哪里为中得皇榜, 分明为图名伎俩, 为我叹一声世道荒唐, 且看你笑至何时,死无棺,生无傍,无钱贿阎王! 第134章 斧修月,山河晏 (宗政羕外传) 冬夜宫墙下,四个太监在门道旁直身而待。 今年除夕格外严寒,没有降雪,却似把冰雪寒意都塞进了冬风里。 为首的大太监佟秀眯了眯眼,量算着时辰也是是时候了,却不想还未见到踪迹。 身后的从宦有些耐不住了,低声朝前道:“佟公公,那人……是不是又不来了。” “安心候着,”佟秀偏首轻斥,“不该问的都别问,管好你们的嘴巴和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