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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不看其反应,径直转椅入屋。 晁二呆滞在原处,深秋冷风瑟寒,刮蹭在他脸上,他只觉得还不够彻骨。 宗政羲行至床边,只静静看着床上人。 窗外的月光渗漏进来,正照在付尘苍白无色的一张脸上。 当初在勒金王都时,他也曾与他同处一屋檐下数月光阴,那时,他也常在床边注视他睡容。 他知道,付尘睡觉时习惯侧身蜷在一起,好像窝缩在穴洞中的小兽一般,有些防备,又有些幼时缩躲母怀的惯性。总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端端正正地仰躺在床。他那时总想把他拥进怀里。可惜青年睡眠太浅,每次只是覆腕输送内息都要被惊醒数回,所以他不敢妄动,只得在旁看着。 有的人,只是把他投放进视线里,心就一同被塞得满满的。 他常年仰赖军中习气,极少出入声色欢场,却也并非不懂那等合欢情好之事。只于付尘身上,他深知妄谈那些空为亵渎。贾允于其有数十年父兄恩意,而今见其子受困负痛,他竭诚为助,却不敢动妄念,只是一直如此在旁注视着便为安。 可他二人之间的裂变不知在何时……付尘曾经还有意疑恼他将于贾允情谊转至其身,可见这小崽子哪里都无错,唯独看不清自己、也从不为自己考虑。 虽有血脉亲缘,但到底未曾生养在侧,从前环境相异,他同贾允有诸多不同。 付子阶勇敢顽韧,不轻易服输,且有些他自己年轻时的倔强和桀骜胆气。可比他要好的是,他既有他那刚硬一面,又有他没有的温软一面。他虽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却永远对自己和认定的人坦诚,也因而曾犯下轻信旁人之过。 世间男女过客熙攘往复,能在他心上留下一笔的,而今,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明明已至不惑,却又重新为一人痴惑。 宗政羲已不晓得自己是该羞惭还是庆幸。或许,他也要学学他,若明日将死,只待今日欢畅、不留遗憾便是。 床上青年神情恬淡若婴孩,肌肤纯素,皱裂的两瓣唇因干燥苍白着粘黏在一起,宗政羲躬身凑过去,蹭了蹭,那两片素叶便似璞玉般被磨润了些,轻轻被撑开一条窄缝。 内里是温软的,好似干枯的蚌壳深处,也总有丰美的嫩里。旁人看不到,因为壳是丑的,是硬的,是短暂的,是不为人所注意的。可悲他们自己裹覆着千层五光十色的硬壳,却又自矜于轻信他人的外象,苦哉,怪哉,愚哉。 青年眼睫微颤,宗政羲屏息静待花开,眼见得那双即便无神却依旧清澈的眸子反射出月光来,又散聚到他眼中。 宗政羲没动,仍旧沾着他的唇,轻出气声:“……扰到你了?” 付尘极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宗政羲看出他是想摇头否定。 付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男人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和。 两人唇贴着唇不动,鼻息交嗅,即便安静无声,也自有难以言喻的温存气氛。不需言语,透过眼眸,已能交流出各自心事。 付尘眨了两下眼睛,宗政羲弯了弯唇,道: “……我陪你睡会儿?” 付尘疲惫地撑起一个笑,气息虚弱道:“上来。” 宗政羲直起身,正遮住付尘眼前月光,黑暗之中,有轮椅碰撞床板的铿锵声,还有衣料间的相互摩擦声。 一个简单的动作,实需费其不少力。旁人只见其在轮椅之上犹能运筹帷幄,却不知其背后依旧有此等狼狈酸辛。 付尘吃力想给他向里挪出个更宽敞位置,发觉自己浑身软成一滩水一般,除了手臂尚能活动,其余地方皆脱力不得移动。心里到底生出些挫败,当初他坠崖重伤养愈时也不过是浑身疼痛,但能感觉到痛就代表肢体健全,感官顺畅,现在却是有四肢失控的趋势,这种心起的挫败感深处,还有些隐约恐惧。 宗政羲尽量抑制着身手动作,可还是在撑向床之后惹出一声动静。他轻呼一口气,闭眼提耗内力将周身烘热,而后钻躺进付尘被窝里,两个骨架皆不细瘦的男人挤在一床被下并不很舒适,宗政羲调整了半晌的姿势,将其人侧身搂进怀里。 掀开被子那一瞬的冷气转而便被男人身上的热度驱散,付尘安心靠在他胸前,心头满满溢溢的。 两人静拥了片刻,付尘发觉这热意直令他身上恢复几分力量,小声出言道: “你看着我。” 他抬首时方能顶上男人下颌,看不到脸。可他知道,那形状锋利的下巴到颈项阴影处有一片新的烧疤。 他还记得男人在苻璇面前借钢板站起时,那个高度,至近处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他自己已算是武将中高挑之人,倘若男人腿足完好……他在脑中补全那个人形,有些痴迷,又有些哀痛……这么明显的差别苻璇还能认错,付尘在心中轻嗤,转而却想到他二人初见时宗政羲尚未至及冠,或许也就和他现下差不多身长?思及此,他心头又有股说不出的嫉恨来。 宗政羲挪移着向下,与付尘平视于同一高度。 只是对视了一会儿,二人嘴巴又吸到一处去了。 付尘轻喃:“若是你跟我一般年纪……就好了。” 宗政羲眸显笑意:“怎么,嫌我老?” “不,”付尘也笑,“你有那么多我没见过的过去……我很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