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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又惹人靠近的一柄□□悄然崩裂。 近至吐息,如同兵战场上张弓直立的兵卒,只待将军令下,箭无虚发。 “二郎还在县关牵马等我,”付尘解下腰间藏青衣带,绑在男人双目前,而后贴着他口气,低声道,“……闭上眼……我看不见,你也休想看见。” 宗政羲稳着声气,挑眉道:“……怎么回去一趟,得了个弟弟过来?” “……不仅多了个弟弟,还多了个叔叔呢,”付尘用了把力,狠声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不大确定,”宗政羲脑中升腾,“……不敢胡言。” “……那你还有别的事儿瞒着我么?” “你想……现在找我算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付尘又起了那躁慌的病,宗政羲由纵着他,却又惧伤着他:“……赫胥猃态度如何?” “……三叔防着人,却也言行坦荡,不畏承认。何况,果真还有几分兄弟间的真心在,”付尘不禁就着那痛意延至心底,偏向心间刺上挑,“不似倪家父子那种表里两层皮的……我所求不多,他愿认。” 灰色同白色的鬈发纠杂在一起,弯弯绕绕,难缠难解,好似二人一同沉沦的人心纠葛。 乱麻一般,勾锁住了百客千官。 即便春风有意,也再解不开。 “……那便好。” 掷锁于芯,穿云入隧。 云遮月隐,风止了,便可惜那乌缎披风。 “我这回……” 真的可以有家了么? 如果他是条于江面漂泊已久的孤舟,而今便就有自海上奔腾卷积而来的波涛,惊澜搔刮着舟身,在水与木的碰撞中,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泡沫,浅浅地,在海水的表面浮荡着。但他知道,江流是江流,海水是海水,何者是归宿,不到终时,也常难分辨。 “别哭。” 付尘又窘又怒,又无奈又庆幸,种种滋味,复化作言语难达的跌撞。 “……不会了,”他猛然一抬首,差些掀仰向后,而后缓缓道,“又想……见见太阳。” 宗政羲把他拉靠紧了,闭着眼睛还要惧他坠下,三处凝神:“……都应你。” “……你听到我说的是甚么了么?”付尘紧咬下唇,虚惨一笑。 “听到了。” “听到甚么了?” 宗政羲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即时抚上他眼眉面颊: “我听到了……来日,咱们一齐游川渡江,野猎纵骋。闲时饮茶,喜时灌酒,居无定处,四海为家。兴起时停歇几日,畅聊当地,游舰听曲,寡味时任择方向肆意奔转,即思即停……自此再无纷端争扰,再无勾心斗角,再无人事掩藏……对否?” 那颗将落未落的泪珠到底就势淌下,蜿蜒至唇畔,稳稳当当掉落在身下人口舌之中。 咸涩得只似他,从一开始就裹挟着虚掩的苦意,直至喉中,才可醒觉其解饮干渴。此刻,又将他不留情地吸附到他的世界,令他心甘情愿地俯首在他灵魂信仰深处。 “……真的么?” “真的。” 付尘不忍于脑中回顾从前。 臣服于暗红与黝黑的涡旋,纷乱腻黏的相溶,淋漓浇濯的酣畅,死痛对搏的互不饶恕、丝缕相缠的激怒。 此时他无比清醒,却又比任何时候如醉如梦。 “我听到了……听到了。” 牡牝交战中,他感到了过往的沟壑被那最炙热温湿的爱意填补。二十六载……那个由边城泥地里翻滚长大、独锁在林野数年不见人踪的痴寡儿,又只清醒了几日?白气腾腾,若烽烟四起,混战难歇,他同自己的顽战尚未了结,何况……令他既腥辣得战栗,又在这颠簸起落中,找到他最终的归属,已是无边之幸,不复再求。 水不再是漫无边际地强装声势,舟不再是漂泊无依地硬撑杆桅。 “我不像你,心中挂念着那许多……”宗政羲扯下藏青布条,“在我今生,只认定了一笔必偿之债。” 付尘心头酥麻,战栗着,依着他不动。 “好话让你说尽,”眼眶犹红,“……只衬着我言语拙笨。” 宗政羲轻轻碾过其额,至宝在怀,恐高言惊声,恐吃力破碎。 “……鄙人暗戈行刺,不守武德……这第二回 合,让予王子一招。” “……‘我爱汝,不为汝祸’。” …… 狐鬼夜哭处,伤情未亡时。 萍聚转散忧,不期已白头。 警乘自归首,吹箫枉上嵩。 酬醉平生乐,藉此云雨中。 第122章 第一二二回 第一二二回 -七擒同纵引疑谗忌,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赤乌义从备战蛮军不休。几位领将自那夜受宗政羲威压逼袭之后,反思大局,不敢耽搁付尘那边獦狚铁骑野外驻军,且顾念着蛮军此处人数优势确实显著,倘若果真事出有异得了败局,也难免又叫胡人借题发挥,反倒不如顺水推舟,无非是言语上谦让些许,也碍不得大事。 因此,当夜出言冒犯最甚的范行同其他三个参将携兵伍亲往吴洲县外赔罪请军。 付尘坐镇主军,事先既已知晓其打算,也不欲多为难。反道自己念着故交情分,行战动兵时,必会竭力相助,在胡主处端言正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