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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少年冷眼道。 层层的困障和入体的滑坠感尚存,付尘懵懂记得,他在最后时分是安静的。 凉滑的雨最终还是放过了他,温柔地覆在他身上做最后的告别。 而他双手大张,在空中,好似个拥抱的动作。 在最后,他想要拥抱些什么东西,却发觉他一无所有到拥不得,无所恋。 唯一剩下这条命,就再送给天地间。 他安静地来,安静地走。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大雨可以将他的那些躲避和怠惰洗刷干净,同时也将他的恶意和愤恨刮抹而去。 雨消霁明,沸反盈天。 喧闹之中,有清脆响亮的叫喊声突兀: “卖糖葫芦嘞!新鲜甜滋儿的冰糖葫芦!” 红红的糖皮在日光下宛若陶瓷之上最鲜亮晶莹的釉质,平滑而滋腻,仅仅是看一眼,炽热的甜度就绵延到了心底。 “晟儿,想吃吗?”旁边一个女人朝他道,这女人鬈发被盘起在发布中,只是有两绺鬈发太短,就垂在了颊侧,稍稍透着妩媚模样。 他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苍白男童对那女人点了下头,随即又犹豫地摇了摇,眼睛不住地瞥向那草靶子上的红色。 女人笑了,猜透了男童的想法,于是停下脚步,蹲在他身边。 女人仰脸对他笑道:“一会儿娘过去给赵大娘说一声,让她抵些工钱捎一串好不好?” 男童摇摇头。 女人似是明白了男童的意思,她不再多说,站起来牵着他走到一处院门外。 “付娘子,过来了!” 一个老妇人在院门外打招呼,那男童只朝屋内一瞥,就定眼在了院内石榴树下嬉闹小孩儿手中的一串红。 一片赤日霎时掩住那红,红惨惨成了一滩血,一条豺狼眨巴着眼睛,缓缓僵住,视线最后定格在了树上那颤颤悠悠的男童。 夜幕将其拉回,潺潺水流划过,昏天黑地之间,溪水似是自下逆流,挟来一阵浇在他面上的窒息感,迷蒙雨雾中他又看见一青年耳不闻声,喘着气靠于溶洞岩壁,在暗中对上一双至暗幽深的瞳孔。 随即那瞳孔亮起来,盛放着劈下的闪电,晶亮若钻,其中倒映着雨中一青年单手夺刃的黑影。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光亮再现,刺得他心脏一耸。 咚咚。 付尘乍一睁眼,还以为又堕梦中,这房梁、这竹顶、这布着灰尘的窗沿,都是他幼时曾经无比熟悉的所在,也是他曾于山里梦中,少有的一片安息所。 而远处桌旁有个人影,他看不清具体影像,只得辨出是个人形。 “你是……谁?” 粗糙沙哑的嗓音响起,也不似他自己熟悉的、年轻人该有的声色力量。 付尘愣愣看向床边站立这少年,紫棠色锦袍艳丽,满头细辫梳于其后,乍看去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少爷,和这简陋素朴的竹屋格格不入。细观其面容衣着,也是陌生无比,行装不似燕人常服,此时眼间携带着不耐和厌烦,看的他无言以对。 少年打量着他泛白的鬈发,然后转至其面,道:“你不认得我?你是哪家的?” “嗯?”付尘不知他何意,倦着眼眸,低声道,“……我没见过你。” 少年疑问道:“你不是族里的人家?” “……什么族?” “南蛮氏族,”少年几乎失了耐心,低咒一声,“真费劲……” “我现在确定你不是了……但你这鬈发……只有我蛮族人众才有此特征,你不是蛮族又是哪的?”少年道。 “……我是燕人。”付尘停顿了一下,道,“我娘是蛮女。” 少年闻言,也懒得再与其搭话,转身坐于椅上,从袖中拿了一块袖珍的陶笛摆弄着。 付尘又张望了一下四处装潢,确定了这的确是当初在无名山上所居竹屋,也渐趋从种种状况中回转过来,他只记得他于山上跃下,本想就此了结这荒诞的残生,却重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这是幸还是祸? 那些背叛和诡谋,欺骗和暗算,冷得他彻骨,割得他生疼。 这次……他是真的倦于此生了…… 付尘撑着身子坐起,窗外的一缕阳光透射进来,付尘觉得一阵阵恍惚。 为何再惨痛的不堪,都有这样无心无肺的日光在旁嘲弄? 他低垂着脸,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引不出什么深彻的感情,或许那些过去的,已经耗散了他全部愿意集中的心力和憧憬。 如今,只剩下无谓可笑的空寂。 微微动了动筋骨,他才猛然惊觉身上竟无病痛之状,心中茫然,那山崖虽比不得雪巅高峰,却也轻松能将人摔死,他如何能全身而退?难道他仍然被困梦中?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那翻找东西的少年,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谁?是你从山底救的我吗?” 少年闻言抬头,面无表情,道:“我叫苻昃,不是我救的你。” 随即又低头摆弄一张乐谱,没有愿意多说的样子。 苻? 付尘诧异,道:“你是王族中人?” 苻昃没抬头,只留意着手中物,随意道:“我爹是苻璇。” “那你……岂不是……” “是又如何,”苻昃打断他,目光显现不耐,“你这么在意我的身份?你一个寻死之人,还有兴趣管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