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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婳深知李妈妈是又要整幺蛾子,她张开细长的手指勾他手,软软道,“我们回屋。” 裴焕摘掉她的面纱,莹白细润的面容落在他的手边,只消他覆手,就能将她囚在掌中,他的眼眸暗黑,倏地笑了。 沈初婳忐忑不安的望着他,旋即咬了咬唇,把泪憋出来点,“你不准说话不算话。” 她心底没谱,这人心思难猜,一会儿一个样,她只能盼着他还讲信用。 裴焕没应她,只偏过脸对李妈妈道,“李妈妈,深更半夜跪在这里,给谁难堪?” 李妈妈拨开赵妈妈的手,满面含泪道,“爷,雪音岁数小不懂事,您也是知道的,就这么把她打发出去,小姑娘一个人流落街头,迟早会被人贩子给卖了……” “她是你挑的人,你没将人教好,差点闯了大祸,我叫她走都算仁慈了,”裴焕冷漠道。 雪音连连在地上磕头,嚎着道,“爷,奴婢什么也没做,您不能听了姑娘的歪理叫奴婢走啊,姑娘成日没个正经,在您面前便是端庄守礼,可私底下连衣裳都故意散着,身子也招摇,巴不得没人看到。” 裴焕黑着脸睨沈初婳,她捏袖子遮了半边脸,只露一双含泪眸幽怨的和他对看。 赵妈妈这时出声道,“主子晨起待自己屋里,穿什么不成,不过是披了件大袖袍就你当着面儿嚼舌根,还说主子给爷丢人,主子性儿软,一句话没吭声,你倒好,现在还把这烂沉事扒出来说,你怎么不说说你叫那书生拣风筝的事,满院子的下人都看的见,尽挑主子的刺,你是瞧主子受爷宠,心内嫉妒所以才屡屡针对主子,小小年纪就想着往爷们儿的床上爬,真要叫你得逞了,主子还不得被你逼死。” 裴焕最厌烦婢女不安分,赵妈妈这话可真是扎到了痛处上。 沈初婳适时滴下泪,背过身攥帕子往脸上抹。 裴焕长眉蹙起,捉来沈初婳的手腕带着朝屋里去,只丢下话道,“让她今晚就离开府里。” 李妈妈急得在他身后道,“爷!雪音才十二岁,她连初潮都没来,岂会想过往您床上爬?” 裴焕定住脚回身道,“我向前说过,她身边不留心眼多的人。” “奴婢们都是乡野出身,不懂大宅子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只想能守着爷的院子安稳度日,姑娘过来后,奴婢们也是把她当主子贴心对待,从没舍得苛刻半分,她是您心尖儿上的人,奴婢们又岂敢怠慢?雪音做事向来冒冒失失,其实人单纯,您不能仅凭赵妈妈的这几句话就给她定罪啊,”李妈妈哀哭出来,直往地上给他叩头。 雪音也跟着磕头。 裴焕拧住眉,一时未语。 他还抓着沈初婳的手,沈初婳看出他动摇,将手往他胸口一推,没推开,她捂着嘴低声哭泣。 裴焕有些微烦,指着雪音道,“叫张叔把她安排去庄子上。” 说完就一抄手横抱住沈初媜进了屋。 李妈妈爬起来还想到屋门前叫人,赵妈妈挪腿拦住她,朝屋檐边的红锦使眼色,红锦赶忙跑出院子去叫张叔。 李妈妈一脸颓丧,赵妈妈搭着她的手往下房走了。 片晌张叔就过来把雪音给带走了。 裴焕将沈初婳抱进屋才放开人,她甩不开他,只能偏身垂着头,她揩过眼,那眼尾的红全散开,“你说好的又变卦,拿我当个玩意儿耍,你好没意思。” 裴焕拿脚勾过来一个杌子干脆坐下,道,“我不是让她走了?” 沈初婳抿着唇,哭过后的脸益发白的通透,像才从水里洗出来一般。 裴焕解掉麾衣扔桌边,拖着她近前,板脸道,“我如你愿把雪音遣走了,她确实是个小姑娘,你那个老妈妈栽赃人家想爬床是不是不应该?” 沈初婳哑声道,“赵妈妈也没说错,雪音常往我身上瞄,还对我指手画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妈妈叫她进来不就是看着我的,说不定还给你养个小的,等你回头对我腻味了,她正好能补上。” 裴焕脸微寒,“你没听李妈妈说的?” “她说的便是真的?她还说我是登不上台面儿的女人,”沈初婳告状道,她堂堂沈家大小姐,被一个糟老婆子这般羞辱,要是她以前的脾气,直接叫人给打出去。 裴焕不冷不热的瞅着她,“你们沈家后宅的破毛病全给你带到我的院子里,怎么你不在我院子就是清净的?” 沈初婳差点被这话呕出血,“你怎么不说,是李妈妈在其中搅弄是非?你自个儿的人你当然护着,便是我被她三番两次欺压,在你看来都是我挑的事儿,我一个年轻人用得着跟她掰扯,自打我入那宅子,没一天好过,西苑那块磨她叫我给她推,推完我就起热,你问过我吗?” 她的眼泪断断续续往下落,哭的说话都打颤,“你只说我不好。” 裴焕兜着她坐身上,粗粝的手往她脸侧轻轻擦。 沈初婳便钻他颈窝里,翁声道,“你不在她就暗地使坏,在你面前装的比谁都好。” 裴焕抚摸着她的脖颈,道,“是不是接下来就让我叫她也走了?” 沈初婳瘪了瘪唇,蔫儿声道,“我晓得你不舍得叫她走。” 一个老妈子这么舍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哪个远房亲戚。 裴焕轻捏着她的下颌抬头,望着她的眼底有暗光沉浮,“嘴儿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