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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转怒为喜,更没闲工夫可怜刘准,“好。” 一对狐朋狗友回到房中,起炭炉子热酒,烧鸡撕作两对半分头啃吃。 二人你来我往,不知今夕何夕,两坛酒都见了底。 唐恬渐觉双目迷离,忽听“碰咚”一声大响,吴封已从椅上滚到地上,长条条躺着。 她哈哈大笑,“你醉了。” “我没有!”吴封强行挽尊,“地上有东西我都能看见,给你捡起来。”果真拾起一物,拿在掌中左看右看,“你怎么有安事府的铭牌?” 居然是遍寻不到的那枚印章。 唐恬道,“不关你事。” “怎么没名字?青崖?是个什么?”吴封翻来覆去研究半日,哈哈大笑,“原来是个西贝货!”随手一掷,便扔在纸篓子里。 那是裴秀给她的。唐恬大怒,上前踹吴封一脚,“你才是西贝货!”随手把纸篓子往地上一扣,东西尽数倒出来,仔细翻找—— 好在印章虽小,却自带光泽。唐恬轻易找到,拾在手中仔细端祥,果然刻着“青崖”二字。 唐恬镇重塞入袖中,便听身后一声怪叫,“咦,这个不是你吗?怎么娘里娘气的?” 唐恬回头。吴封躺在地上,手里持着皱巴巴一张纸,同样的纸地上还有七八张,应是从同一个纸团子里拆出来。 这个纸团子,不是裴秀昨晚丢的吗? 第19章 亲疏必定搅得天下不安,血流成河。…… 唐恬蓦地一惊,酒都醒了一半。 吴封兀自哈哈大笑,“阿田,你被画成个娘们啦!” 唐恬一把将纸夺在手中,连着地上的七八张一块儿拾掇走,“酒喝完,快走吧!” 吴封哈哈傻笑一阵,翻身睡了,立时呼噜震天。 唐恬把那张纸牢牢扣在心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展开—— 廖廖几笔勾勒出一个人像,线条柔润的鹅蛋脸上,长眉入鬓,目韵秋水,更兼身姿窈窕,乌发如云。虽然是薄甲弯刀的北禁卫装扮,笔意之间婉转的风情却无一不在昭示画中人女子身份。 再展开一张,是她。 又一张,还是她。 …… 唐恬指尖划过画中人细致的眉目,一颗心跳得似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这怎会是她? 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又或是,这只是裴秀眼里的她? …… 门上剥啄两声。 唐恬心跳瞬时漏了两拍,屏住呼吸把几张纸平平撂好,镇重收入怀中,又扑到镜前整理鬓发。 敲门声又起,来人仿佛不大耐烦,加重了许多。 唐恬漏掉的心跳又自己回来了——不是裴秀——那位大人早就自己进来了,绝计没有这么客气。她酒意尚浓,更不愿动弹,“请进!” 木门“吱嘎”一声,萧冲走进来,左边看一眼满身酒气的唐恬,右边看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吴封,点头道,“你可以啊。” 唐恬仍觉心口处的画纸烫得灼人,心不在焉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萧冲道,“大人在外面。” 唐恬睁大双眼,满身的酒气都从天灵盖处飞了出去,一骨碌爬起来,动作太急在榻沿上撞了正着,疼得钻心,也顾不得揉,直往外跑。 “没有,”萧冲哈哈大笑,“哄你的。” 唐恬疑惑,坚持出去,一开门院中乌漆抹黑,哪里有半个人影?她暗道自己犯傻,就裴秀今日的情状,三日内能起身就算谢天谢地,怎可能突然来此? 萧冲点一点满桌鸡骨头,“你就这么思过?” “居家思过,也没说不让吃鸡?”唐恬合上门,“小萧都统怎么来了?” “大人命我来看看,唐骑尉夜间都做些什么?” 唐恬哪里信他,“胡说。” “爱信不信。”萧冲一指睡成死狗的吴封,“那厮来都有鸡吃,小爷便干坐着?” 唐恬把装瓜子的坛子推过去,“就这个。” 萧冲嫌弃地看一眼,抓一把嗑得飞起。 唐恬迟疑道,“裴……大人怎样?” “哪个裴大人?”萧冲皱眉,“哦,你是说——也就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唐恬怨恨地看他一眼。 “既想知道,要不——”萧冲笑眯眯道,“你同我去探视一回?” 唐恬心跳猛地又漏了一拍,心口处跟点了只红炭炉子也差不了多少,烧得滚热。她心意殷切至斯,又如履薄冰,尽是忐忑—— 所谓近乡情切,不过如此。 萧冲已然嗑出了一堆瓜子皮儿,“怂样。你既不去,我回去了。”临到门口又转回来,“哎,我说——” “什么?” “北禁卫有什么意思?你要不要来安事府?” 唐恬怔住。 一天里两回被人问要不要做净军—— 难道她已经把“不是个男人”写在脸上了吗? 唐恬跟在裴简之身后,一路穿廊过殿,到得一座宫殿门口止步。唐恬抬头,殿门三个金漆大字——扶云殿。 “此间便是圣皇御驾所在。”裴简之意气风发道,“来过没有?” 唐恬道,“没有。”她一个入职一年的愣头青禁卫,哪有资格侍奉御驾?也不知裴简之抽什么疯,出来面圣还非要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