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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祯啊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朱绛看他面有哀色,连忙展颜笑道:“可见佛是有用的,我日日求佛,佛果然让你这般活泼健康地活在我跟前了,这实在是大幸,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 云祯知道他是不想自己难过,想了想倒也挥之脑后,毕竟第一世已经隔了太久,太过模糊。他振作精神:“我收到密信,说北楔部族中,有部族起了异心,私下扶持了另外一个元氏王子,想要密谋另立新王。” 朱绛吃了一惊,却又道:“是江宁那边传来的消息吗?若是如此,北楔应当只会陷入内乱才对,更不该来侵犯我朝了——我倒觉得这反而算是我朝的幸事,长广王与胡太后把持王庭日久,部族们有异心很正常。” 反而是我朝的幸事吗? 前世不曾听说过的另外一位元氏王子……云祯忽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姬怀素。 他心机深沉,又是重生,两三年前的话,刚好是姬怀素重生后的时间点……他若是蓄意安排的话……以他之能,又有前世记忆,伪造或者寻找到一个元氏王子,应当有可能。 他一阵毛骨悚然,若是真的是他的话,他究竟想做什么?挑起北楔王庭的混乱,是为了掌控王庭,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比如他已知道自己派了云江宁去了北楔,很有可能这一世幼主不再有了南下的心,因此他扶持起另外一个傀儡王子? 他身体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青白,若是如此,江宁危险! 朱绛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挨得近,感觉到他身体微抖,连忙道:“水凉了吧?我替你擦擦脚。”他伸手从水里将他双足捞起,拿了桶旁的巾子就替他擦,然后就微微顿了下。 在水里看不清楚,待到捞出来,灯下清清楚楚看到云祯那白皙细嫩的足踝上全是指痕握痕。 云祯养尊处优,衣食住行时时有人精心服侍,双足自然也得到精心保养,一点硬茧疤痕都不曾有,趾甲光润,修剪整齐,握在手中柔软细腻,肌肤光洁,秀致的足踝上咬痕宛然。 他呆了一下,云祯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朱绛看着自己双足发呆,眼神一落到脚上,瞬间也大为窘迫,迅速收回双足拉过毯子遮盖,满脸通红道:“那我暂时也没什么事问了,等我明儿想好了再问问你。” 朱绛也十分窘迫,岔开话题道:“我让方路云去北楔接应云江宁了,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方路云在边境多年了,接应他回来问题应该不大。” 他心里却在想,是谁? 心里那酸溜溜一起来,几乎就没办法压下去,云祯皮肤薄,随便用力些握一握捏一捏就有痕迹。这看起来也有几日了,仍然未消,可知当时有多激烈……所以是谁? 难道随侍身边? 朱绛魂不守舍起了身,云祯只是拥着狐裘干巴巴道:“那你多留心些,你那里还有钱不,不够找我要。” 朱绛勉强道:“你哪里有什么钱?我够的,那我先回去了。”说好了别无所求只求他健康的。 云祯道:“行,明日就要准备大阅了,想来你也忙,九边这边你熟,有什么事记得悄悄和我说,你路上小心些,我叫人送你回去。” 朱绛笑道:“好。” 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压下了心里的那些胡思乱想,起身看云祯耳根至脖子绯红一片,显然羞得厉害,但确然对自己已无绮念,他可在自己跟前以亲厚随意的姿态相见,却绝对不会再与自己重蹈覆撤,他们夫妻缘分已断,如今能做兄弟,已是他宽宏大量。 “一山如画对清江,门里团圆事事双;谁料半途分析去,空帏无语对银缸。” 这支还是懵懂之时,与云祯在文昌帝君庙前抽的签文,那时候不知底里,还欢欢喜喜拉着云祯求签,却不知谶语早定。 心下空落落地离开了房间。 云祯裹着狐裘缩在榻上,确认朱绛走了才满脸通红露了脚出来,这几日他都是在路上,偶尔也就是洗洗脚擦擦身子,没有非常在意自己身上的痕迹。 如今看到,不免又想到了临行前夜皇上的一举一动,手腕腿上仿佛都还有着皇上有力双手握着的触感,还有那唇落在肌肤上犹如羽毛一般的触感,身上每一处遍布的痕迹,都宣告着皇帝的占有,仿佛拓疆开域,连心上都被牢牢刻下痕迹。 才离开几日,就想陛下了,他狠狠抱着手里的狐裘,仿佛在抱着陛下矫健身躯一般,脸色通红,嘀嘀咕咕在榻上翻了几个身,才怏怏起了身,想着朱绛适才说的话,慢慢写了一封信来,封了鸽竹,传信出去给江宁,才算乏困入睡。 第二日云祯歇了一日,只在九军都督府里的议事厅内,召集了各军镇提督,查问军情,丁岱也将近年来的一些钱粮军饷军需备办等拿来给云祯看。 云祯翻了翻,丁岱笑道:“最近这一年调动颇多,兵部这边也着意调了不少军饷军粮,各地屯田也勉强有些成效,只是天气寒冷,地半沙碛,不好种植,只能勉强种一些耐寒作物如靡子、黄粟之类的,收成欠佳,不过也勉强能自给自足。如今在边境招民开荒,如开荒成功,可免租赋十年,也颇见些成效。” 云祯翻了翻,心下疑惑道:“我记得去岁松江府受了台风,民房垮塌,堤坝崩毁,死伤无数,户部紧急派了官员去救灾,国库也很吃紧……”这军需上头,去年开始却开支十分巨大,显然边军原本空虚,忽然招兵、制甲、修城墙边备、筑武器,这一下子耗费甚巨,户部怎可能会给这许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