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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们好像在讨论这次卷子的压轴题? 还有模有样的。老谢摸着下巴,仍未放松警惕。 他被骗过太多次了,他的心早就被这帮鬼点子十足的学生伤得粉碎,就算重新拼凑回来,也很难再轻易相信他们。 他在两人身后站定,不动神色探头看摆在他们桌上的东西。 一张数学试卷,一个草稿本。 字倒是写得挺赏心悦目的,两个人的字都有点眼熟。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老谢从第一行看起。 越看,他的面色就越和缓。 再看到他们争议的地方,加上他们一直在耳边激烈讨论,老谢没忍住开口,给予肯定:“你们两人的思路都很对。” 两人一顿,齐刷刷转头,看样子被他吓得不轻。 老谢在心底哟了声。 这两孩子,脸和字一样,都赏心悦目。 知道他们并不是在早恋之后,老谢怎么看他们怎么顺眼,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至于他们被自己吓到……老谢毫不心虚,他吓过的学生也不差他们两个。 “这道题有两个答案,就是你们算出来的。”老谢一时兴起,在陶听仙的卷子的题干旁写下几个字。 “加上这个条件,你们再看看。” 见他们确实在认真思考,老谢欣慰地离开教室,没有搭理教室内噤若寒蝉的其他人。 他离开之后,教室里的人才用气声讨论。 “乍一看他站在谢寻戈他们后面,我还以为他们刚在一起,就被老谢抓到了,没想到……” “笑死,你这就不懂了吧,他们不管怎么样,肯定学习是摆在第一位的,你看。”他说着眼神示意重新讨论起题目来的两人。 “说不定他们出去约会的时候,是坐在图书馆,一起刷题。”他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打了个冷战。 “恐怖如斯。” 老谢心情愉悦地结束饭后散步,回到办公室批改数学试卷。他短暂的好心情时间,从他手移向鼠标的那一刻,就宣告结束。 他视线中的答卷,不是除了一个解字,其余全是空白,就是胡言乱语最后得出奇怪的结论。 对比起来,他只能说,前者稍微给他减轻了一点工作负担。 梁老板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教室监控看了眼。 谢寻戈果然又拿着卷子坐在陶听仙旁边。从换座位之后,她总能在监控中看见,谢寻戈每天雷打不动拿着各种题目找陶听仙。 梁老板开始阅卷,和老谢一齐叹了口气,她点击下一题,心中却在想。 算了,下次考完月考,还是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吧。 春雨总是绵延不绝,陶听仙收起伞,抖掉些水珠,这才上楼。 她看了眼黑板上新的座位表,一转头,她的新同桌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遥遥对着她笑。 “同桌,好久不见。” 实在是他的笑容太感染人,陶听仙没忍住,跟着露出一个笑。 因为成绩变动不大,她的考场总是二楼实验室尽头的那间教室。 每次考试,陶听仙都要穿过教学楼,路边的树叶唰唰作响。 她看着路边的银杏树随着时间生长,然后又顺着秋风,给草地铺上一层金色。 回顾自己过了一半的高三生活,似乎除了卷子,还是卷子。 天蒙蒙亮时,他们就坐在教室中,大声背记单词或者是文言文。总是想着再多做一道题再去睡觉,哪怕睡着了,梦中也全是公式算数字母。 时间越来越宝贵,所有人无声默契地争分夺秒。 大部分时间,陶听仙其实都过得充实又紧张,根本没有想其他事情的心思。但日复一日的情绪积压下,总有崩溃的一天。 陶听仙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的结果,讲台上球爷还在讲着题,她垂眸盯着纸张,准备看下一题,却怎么也读不下题干。 草稿纸上,她的字迹开始放大,变形,眼前一片模糊,然后眼前视线又清晰起来。 没有理由的,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陶听仙狼狈地压低身子,将自己的脸藏在书后,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异样。 谢寻戈本在默读最后一题的题干,余光注意她抬起手,在眼下飞快擦了擦。笔尖顿住,不动神色偏了偏头。 她推开草稿本,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晕开几片,变成圆形的墨点。 手心手背都是未干的眼泪,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盯着桌上的数学试卷,手伸进书包,摸索自己之前放的卫生纸,但越着急,就越找不到。 旁边伸来一只手,他将自己的那包卫生纸轻轻放在她校裤上,什么也没说。 正巧一滴泪擦过他的手,落在地上。 陶听仙没敢看他,她现在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抽出一张纸,贴着脸轻轻一按,纸迅速吸水变软。 将脸颊和手上的眼泪擦干净后,终于她没那么狼狈。陶听仙也找到了在书包中藏起来的卫生纸。 她将谢寻戈递过来的纸还给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还有点发抖。 她的眼泪仍然没停,但没有刚开始情绪崩溃的时候流得凶。 谢寻戈捏着包装袋,塞进抽屉中。 手背她泪水匆忙滚过的那一小片皮肤,热度仿佛还留在上面。灼烧他的血肉,连带着他的心也开始打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