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有一便有二
“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话，那我先走了。”江宇看着刘远志的眼睛，能看到那双眼睛是痛苦的，挣扎的，不过，如果他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他可以找其他人调查，不必为难。 至于那本账本，他也会想方设法拿到。 绝对不会为难现在已经深陷谷底的刘远志。 趁人之危也不是他的作风。 纵使眼前的刘远志该死，但是躺在病床上的刘灵犀是无辜的。 所以…… “我说！”眼看着江宇又要转身走人，刘远志突然蹦出这两个字，说完这两个字，他自己都愣住了，因为这是心底的声音，是不受控制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告诉江宇，告诉江宇这个已经埋藏了好几年的事情。 江宇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必勉强，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刘远志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我知道，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女儿，刚才你也听到了，医生说原本还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是就因为我想要杀了倩倩，结果上天转眼之间就把这三个月的时间收回去，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我所能的为灵犀积一点德的。” 哪怕是一点点的。 只要能把灵犀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江宇了然的点点头：“看来你女儿是你心里面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呀。”刘远志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递给江宇。 江宇并没有接，而是指了指墙壁上写着禁止吸烟几个字的标识。 刘远志讪讪一笑，尴尬道：“不好意思忘了，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说完将烟重新塞了回去，继续说道：“灵犀这个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妈，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的亲人，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相互珍惜。” “我以前就是个小会计，有一次，无意之间看到唐孟庆在处理一个人。我现在都能回忆起那个房间里面充满着血腥味的时候，我的身子在瑟瑟发抖，而唐孟庆就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死去的尸体。” 回忆起这些，刘远志的声音很平静，对唐孟庆没有恨也没有其他的感情。 也许在他的眼中，唐孟庆是他的财主，而他只是唐孟庆手下的一个工具。 所以对于这一切，他早已经看淡了。 “因为这件事，他把我拉进伙，而且允诺给我一大笔钱，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当然需要很多钱，最好就能给自己的女儿最好的条件。第一次杀人拿到了10万块钱，这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而也是因为这笔巨款，我一脚踩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了。” “这几年来，我过得顺风顺水，人在顺境中走了太长时间，就会忘了，有报应这么一回事，直到几个月前，我带着我的女儿来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我，我女儿患了白血病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想到报应两个字。”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伸手去摸烟，大概是想要拿出来抽，但可能又想到江宇的提醒，再一次把烟塞了回去。 塞烟的同时他才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然后冲江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当时在想为什么报应不是落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要落在我女儿身上呢？明明做坏事的人是我，灵犀只是个孩子，她没有任何错……” 可能是一直都缺乏倾诉，此刻逮着了机会，刘远志滔滔不绝地说出了心里话，从他这些心里话里面可以看得出来，这还是一个有良心的父亲，至少对于自己的女儿，他没有置之不理。 “那这枚戒指的主人到底是谁？”江宇拿出戒指，问刘远志。 刘远志看着那枚戒指，忽然之间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簌簌地流了下来，根本就止不住。 江宇诧异的看着刘远志，毕竟这个男人在提到自己最心疼的女儿时，也没有流泪，可是这个人竟然让他流下眼泪，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刘远志却没有回答江宇的问题，反而开始给江宇讲故事：“我清楚的记得这个人，第13个人，我听我女儿说过，13这个数字在西方国家认为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数字很不吉利。” 江宇本来想要打断他的，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天，是6月13日，然后连日子都是13号，看来，是注定倒霉的一天。” 想起这一天，刘远志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那天晚上，唐孟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处理一个人，于是我问他，是谁？” 那个时候，刘远志只把这一切当做是很普通的一天，他也没有去计算，这已经是他手下死的第几个人了。 唐孟庆没有告诉他是谁，只是说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刘远志对唐孟庆是唯命是从的，于是按照唐孟庆的交代，到了约定的地方，等待那个人。 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于是只好打电话给唐孟庆，问问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还是说计划有变今天晚上不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强烈的光束打在他的眼睛上，让他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那辆车子是谁的。 毕竟在那个时候，县城能开得起车子的也只有首富唐孟庆了。 于是，他连忙转身躲了起来，等着那辆车子开过来。 车子开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他以为走下来的会是唐孟庆，然而他猜错了，走下来的人不是唐孟庆，而是一个少年，少年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围，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刘远志一眼就认出了少年的背影，但是他没有走出去，因为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唐孟庆交代他要杀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一定不是这个人。 而且他看少年的样子，应该是在等人。 于是他猜测，应该是这个少年所等的人才，是他要下手的目标。 等了半天，少年也没有等到他所要等的人。 于是他再一次回到了车里。 “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江宇终于明白了，这个少年就是刘远志要杀的人。 很有可能就是这枚戒指的主人。 刘远志看了一眼江宇：“张副局长，你不要这么着急，听故事就要慢慢听，听到最后，你总会知道他是谁的。” 说完，他继续说下去。 少年回到了车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打算偷偷给唐孟庆发消息，询问目标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可是唐孟庆给他的消息却是——已经出现了。 刘远志诧异不解，于是问他目标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唐孟庆也在给他发消息。 那条消息很简短——在车上。 在车上！ 他震撼地抬起眼眸，看了眼车里的少年，少年还在张望，也许是在等人，或者是在等其他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脑子在那一刻轰的一声什么也听不到了，眼里只有那个少年清澈的眼眸，还有对命运的无知。 他颤抖着想要发消息去询问唐孟庆，是真的吗？ 可是，发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去。 最后只能颤抖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他拿了出来一看，果然是唐孟庆给他发的消息，信息很简单，让他立刻干净利落的把这件事办完，不要有任何犹豫。 刘远志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真的。 不是假的。 他无可奈何的去看车里的孩子，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到这样的灭顶之灾。 可能那个时候他习惯了唐孟庆发号施令，所以没有任何反抗的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对车里的少年说道：“你在等我吗？” 少年缓缓的转过头。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少年眼眸里的惊喜，还有那张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提防的笑意：“刘远志叔叔，你来带我走是吗？” 刘远志的身子一颤，从旧时的故事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江宇，继续说道：“面对这么无辜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一刀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是红刀子，少年震惊的看着我，可能到死都不敢相信会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顺着墙根站了起来：“因为连我都不会相信……” “那个孩子是唐孟庆的第二个儿子，唐韵的弟弟。”江宇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远志，说不震惊是假的，可是又觉得这一切就是在情理之中。 不，应该说是在唐孟庆的情理之中。 他做得出来，做得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情。 刘远志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做这个动作，他崩溃的看着江宇，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哭得肆无忌惮：“是……就是唐孟庆的儿子，是二少爷，是曾经救过我的二少爷，我就是个畜生，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