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万鬼坡的尸 体
“我……”楚芸清哽咽着还想说什么，突地眼前情形一转。白水镇的街道，突然变成了青州府的地牢。她站在牢房门口，看着王六呐呐的对着徐卫的背影道：“不是你自作多情，是我啊！” 那时的王六已经知晓徐卫和杨青青连通一气陷害他，他是对自己的真心付出，却被人利用而感到惋惜吧！可这话里，却并没有听到一丝的怨恨。 楚芸清不知道王六对徐卫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似乎都没有对徐卫起过怨念。 这与楚芸清第一次在出殿京城的路上遇到的相处情况并不一样，那时候王六对徐卫似乎很厌恶。可到了青州城楚芸清才发现，那个对徐卫充满敌意的王六，原来才是那个重情重义的那一个。相对于王六，第一眼瞧着很是理性懂礼的徐卫，才是那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人。 被送上刑台的冯氏女，这一次站在刑场的楚芸清，看到了坐在云中酒家二楼包房里，正朝着这边看来的人。那里坐着的，真是杨青青……和她身旁的段书轩！ 万鬼坡的尸 体，还有那个最后被一把火给烧毁了东岳寺…… 火……想到这个字，楚芸清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火……”楚芸清嘴里喃喃念着，睁开眼时有些意外的看到自己床头边正坐着一个人。 楚芸清拧了拧眉，酸涩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这才看清坐在床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受伤应该躺在床上修养的狄墨。 “狄大人？”楚芸清呐呐的唤了一声。 “我在！”狄墨应着声，不再是以前单调的一声‘嗯’。 这般温柔又乖巧的应声，楚芸清还是第一次在狄墨身上体会过。她心口颤了颤，嘴角微微上翘着，想说的话在这一刻，又哽在了喉咙口里有些说不出来。 难得这般美好的气氛，楚芸清并不想立马就破坏掉。 屋子里于是一阵沉默，楚芸清抬眸看了看窗外的照射进来的阳光，只觉身子也瞬时变得温暖了起来。她懒懒说道：“天……晴了呀！” “嗯！天晴了！”狄墨依旧柔柔的应着，嗓音低沉柔软。 楚芸清看着床头坐着的狄墨，看着他依旧苍白却比昨夜精神了许多的容颜。昨日夜晚狄墨床头站着几个黑衣刺客的画面，不禁又浮现在了楚芸清的脑海。 “你……没事吧！”楚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想确定现在的狄墨，是真的无碍。 “嗯！昨夜再大的风雨，也都过去了！”狄墨似乎知晓楚芸清在担忧什么，双眸轻柔的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不禁又让楚芸清想起她刚入狄府时，她坐在亭子里里，狄墨将她认错，她回头时所看到的模样。那时的狄墨，眼中的柔情与现在的是这般的相似。 楚芸清心口微荡，有那么一瞬间，她向开口问狄墨，可知道在他眼前的人是谁？她非是他记忆中爱着的那人，她是楚芸清！ 无法直视面对狄墨此时的眼神，楚芸清别开了视线，将目光滚落在了他那满头白发上。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白发，还是后天遭受刺激所致。有些太过深入的话，楚芸清不敢随意问出口，亦不敢让自己太过靠近狄墨。 若是身处理智之下，一切都将是可控制的。可一旦感情冲昏了头脑，所有的一切也都将变得不可控。女人相较于男人总是更加的感性，楚芸清不希望自己会为情所伤、为情所苦，而在面对一个心底已经住过人的人，她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了解、不动情。 “昨夜……我去过谭宅废墟了！”忽略掉心地燃起的火苗，楚芸清突地将话锋转回到了安州谭家上。 狄墨微微一怔，眼神颇是复杂的看了看楚芸清。显然他并没有料想到，她竟然会在时候突然提到谭家这事上来。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最开始大人就是希望我能随你们一起到安州吧！是因为……殿京找到的线索和谭……”敛了心底的情感，楚芸清将话题彻底扯到了案件之上。 “此事……等你身子好些再说吧！现在……你好好休息吧！”显然现在的狄墨，并不想与楚芸清谈论案件。他从床边站了起来，嘱咐了楚芸清一声，回头欲向房间外走去。 “我昨夜见到叶氏了！”楚芸清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身定定看着狄墨往外走去的背影。 狄墨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下来。在听楚芸清将话说完后，依然推门走了出去。 楚芸清坐在床头，愣愣看着置若罔闻离开的狄墨。有那么一刻，楚芸清不禁有些怀疑狄墨决定带她来安州的原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感染了风寒，亦或者是以前大大小小受的伤，身体一直没有好好调理。楚芸清在床上这一躺，就整整又躺了一天一夜。期间狄墨的母亲过来给她送过两次饭菜，可楚芸清没什么精神和胃口，躺在床上并未下床用膳。 休息了两夜一天，第二天清晨楚芸清撑着虚弱的身子，终于是有些忍不住的下了床。 去到前厅的时候，恰巧见到狄墨的母亲将什么人给赶了出去。而狄墨此时则像个普通百姓一样，坐在木桌前帮他母亲挑拣着竹篓里的东西。 “小姑娘，身体好些了？”逍遥氏回头看到楚芸清走了出来，出声与她招呼着。 楚芸清点点头应了一声，开口唤道：“大娘早！狄大人……早！” “狄大人！狄大人！什么狄大人？这里只有我儿子狄墨，小名大牛，没什么大人！”一听楚芸清那般生份的称呼，逍遥氏不禁又有些不悦起来，渣渣嚷嚷的叫着。 “大、大牛？”一听这小名，楚芸清只觉下巴都险些惊掉到地上。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目光在逍遥氏和狄墨身上来回看着。 “噗……”想着这般大名鼎鼎的狄墨狄大人，小名竟然是这般接地气且一桌一大把的‘大牛’。楚芸清虽知有些不太礼貌，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噗笑出声。她本是不想笑的，可实在是憋闷得难受，忍不住才会这般失礼。 那边一脸自若的垂眸挑拣着东西的狄墨，抬眸淡漠的瞥了眼憋得一脸通红的楚芸清。 “咳咳咳……”许是憋得太难受，楚芸清笑出声时，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狄墨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竹篓，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木桌上，朝楚芸清站着的方向推了推。 “咳咳咳……”楚芸清连连咳嗽了好一阵，这才难受的捂着胸口朝木桌前走了过去，伸手拿起狄墨倒的茶水，仰头喝了下去。 “呼……”一杯温水下喉，楚芸清这才觉得身体舒畅了不少。抬眸看了看一脸波澜不惊的狄墨，她有些羞愧的道歉道：“狄大人！刚刚……失礼了！你别不高兴，我并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 楚芸清以前就听人说过，古人很喜欢给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小孩，取些接地气的小名。说是那样的小孩，会长得比较壮也比较生养。所以像‘牛’‘虎’‘狗’之类的，很多都被当成了小孩的小名。 “什么大人啊？你当这是公堂之上吗？狄大哥、阿墨、大牛叫什么都好，别让老婆子我再听到什么‘大人’这两个字！”逍遥氏气得面色通红，脸上的褶子都在那一瞬间多了几道。 楚芸清知道，狄墨的母亲是真的生气了。顿时尴尬的站在木桌前，在脑中纠结了半晌，这才支支吾吾别别扭扭的从嘴里，挤出了“阿墨”两个字。 “阿……阿墨！”一声怯懦又不安的称呼，却叫停了狄墨正在挑拣这草药的手。他面上神情略窒，眼中波光闪动，似是一平心湖之中被投掷了石块，阵阵涟漪在眸光中荡漾开来。 他手指微卷，抑制着心头的动荡，就那么不经意的手指被藤蔓上的刺扎到了。他“啧”的惊呼了一声，凝眸吃疼的看着手指心上慢慢汲出了一滴血红。 “哎！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看着狄墨被藤蔓上的刺扎伤了，逍遥氏脸上神色大变，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指掐着被扎的伤口，努力的往外挤着血。 挤了两下逍遥氏脑中突地灵光一闪，伸手一下将狄墨的手推到了楚芸清的面前。 “嗯？”楚芸清一脸纳闷的看着逍遥氏，似乎是弄不懂这突然的是要做什么。 “这藤蔓有毒！”逍遥氏也没有多说，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五个字。 楚芸清满头问号的看着逍遥氏，手却是下意识的将狄墨手上的手指给接了过来。有样学样的学着逍遥氏刚刚的动作，掐着他的手指替他往外挤着血。 从未做过这种事的楚芸清，动作十分的笨拙生疏。再加上身体虚弱也没什么力气，她好半晌才往外挤了一点点血。看着一旁的逍遥氏不禁急得直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模样道：“手指没力就用嘴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