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心生忌畏
楚芸清站在苏轩面前，看着他那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脸。心中也知道他是着急，再加之一夜未眠，难免还有些脾气暴躁。 “你们无需管我！我自会照顾好自己！”眼神淡然的扫过苏轩，楚芸清抬脚欲向废墟走去。 苏轩见楚芸清转身无谓的朝废墟上走去，嘴中虽说着不会管她死活。可真见着她一个女子走在前面，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你们两个……”伸手朝身旁的两个府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楚芸清。 两个府役亦是怕楚芸清出了什么差错，见苏轩下了命令，忙抬脚快步跟了过去。楚芸清听着身后匆匆脚步声，也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等着那两人跟了上来，这才放缓了脚步。 回头看去时，就见那两个府役跟在她身后，而苏轩还站在原处，似乎正与符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也听听不见他们是否在交谈，只隐隐看见苏轩与符钰两人正面看着彼此。 楚芸清看了符钰和苏轩一眼，回眸又看向身后的两个府役，开口问道:“两位大哥，那位大人失踪时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告知一下呢？” “这……”两个府役回眸对望了一眼，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也不知道是为难，还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怎么?这事……不能说吗？”楚芸清见他们面露为难，开口询问着。 两个府役摇了摇头，面色沉凝道:“也不是不能说，只是那位大人失踪之事，我们也知之甚少。当时只有那位大人身边的护卫在场，我等也不知其中明细，实在是不知从何我说起啊！” “当时……只有那位大人身边的护卫在?”楚芸清拧着眉，重复着那府役所说的话。 当时在狄大人身边的，是叶真还是司寒呢?可无论是哪一个，依照那两人对狄墨的忠诚，也都不会让旁人伤了狄墨才对。 “那……那个护卫，是与那位大人一同失踪了吗？”楚芸清继续问道。 “唉……”提及此事，这两个府役忍不住摇头叹息出声。 他们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在楚芸清耳边道:“那个护卫还在！只是……”说到此处，两个护卫侧眸看了彼此一眼，颇有一种有口难言的感觉。 护卫还在，狄墨却不见了?楚云清皱眉沉思，眸色也瞬间变得暗沉下来。 “那个护卫现在人呢?在哪?”楚芸清出声询问道。 两个护卫张了张嘴，还未及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道:“他人在废墟里面，什么话都不说，就像是疯了般，正四下找着那位大人！” “……”楚芸清愕然回身，就见那苏轩已经走了过来，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楚芸清回身无言，苏轩抬脚转身从她身侧走过。 苏轩跨过脚下黑焦的杂物走在前面，另外两个府役跟在他身后。见那三人步履急促，楚芸清忙抬脚快步跟了过去。 脚下步履蹒跚，楚芸清走得十分不顺。好几次脚下踩滑，险些摔倒在废墟上。 走在前面的苏轩几次听到身后不安的声响，本是憋着不想管楚芸清。可再次听到楚芸清脚步踩空，惊呼出声时，他终是有些不堪其扰转身欲去帮忙。 “小心！”可他这刚一转身，就见到身后一个身影闪过。紧接着就见符钰站子楚芸清身侧，正伸手搀扶着她。 “呼……”脚下一滑险些直面扑倒在那些黑漆漆的礁石上的楚芸清，被惊了一声冷汗。她刚刚还真以为自己今日要摔个鲜血淋漓了，身体失衡向前扑倒那一刻，她的心脏都险些跳出来了。 “谢、谢谢！”手臂被符钰紧急拉住，往前扑倒的身体又被拽了回来。楚芸清回头侧身，甚是感激的看向符钰。 可符钰见着步履不稳，又偏要逞强更过来的楚芸清，担忧的皱紧了眉头。声音低低的叮嘱道：“小心些！” “嗯！”虽然先前豪气万千的说，让他们不用管的，她会照顾好自己。可这会儿看着前面停下脚步的苏轩等人，楚芸清也知自己是让符钰担忧，也拖了苏轩他们的后腿，遂面色瞬间涨得通红，甚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垂眸看着已经被雪水沾湿，又被地上黑灰弄得脏兮兮的裙摆和鞋子。眉头不禁皱紧了起来，这裙子平日走平地时不踩到已经不错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更是让她走得步履艰难。 “裙子脏了！若不先回去吧！这边的事情，自是有人查寻的！”符钰看着低头盯着裙角发呆的楚芸清道。 楚芸清错愕抬眸，这还没说话，就听前面苏轩冷哼了一声。“哼！走！”他朝旁边两个府役一甩手，眼神颇具深意的看了符钰一眼，转而又略带嘲讽的瞥了楚芸清一眼。 三人转身继续往变成废墟的东岳寺里面走去，楚芸清眼带疑虑的抬头看了符钰一眼。 符钰站在原处，正低头看着楚芸清。开口正要问她是否要走，就见楚芸清突地弯下腰，伸手扯了扯裙角。 用力扯了扯裙角，除了染得一手污垢，裙子依旧毫无破损。楚芸清拧了拧眉，抬头就瞥见符钰，伸手朝他伸了过去，开口问道：“符将军身上可有带佩刀匕首的？” “嗯？”楚芸清的话让符钰愣了愣，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楚芸清。开口一边询问着，一边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五寸长的匕首。 一边递给楚芸清，一边疑惑道：“你要这匕首作何用处？” 楚芸清见符钰手中匕首，忙伸手接了过来。她将匕首从鞘中抽了出来，嘴里应道：“晚些你自然就知晓了！” 说着弯下腰，用手中匕首将裙子前后对折切开。 只听‘嘶啦’一声，裙子被割成了左右两片。符钰见状惊了一跳，忙左右看了看，见并没人注意，这才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颇是紧张道：“你这是做什么？” 将手中匕首放回鞘中，楚芸清没有搭理符钰，而是将切开的裙子一左一右的，打结捆在了自己的腿上。 符钰看着楚芸清腿上束着的裙子，喉咙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好半晌都没发出声响来。 “你的刀，谢谢！”捆好裙角的楚芸清，原地跺了跺脚，发现那‘裤’腿还挺结实，这才满意的踮了踮脚，将手中的匕首递还给符钰。 符钰垂眸看着匕首，伸手将其拿了回来。可那一双眼睛不自禁的，又落在了楚芸清的两条腿上。虽说她如此看着也并未裸露半分，可这将裙子割破绑在腿上，怎么看怎么想也都觉得很是不妥。 “……”伸手指了指楚芸清两条腿上的裙布条，符钰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楚芸清已经转身追在苏轩他们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相比之前的小心翼翼，楚芸清这会儿腿脚倒是利索了不少。致使符钰这话还没说出口，她人就已经走出数步远。 “哎……”到嘴边的话又无声的咽了回去。符钰看着楚芸清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匕首收回怀中，快步朝她身后跟了过去。 空气中皆是一股阴冷焦臭的味道，冷冽的风肆意的吹着，吹刮在脸上有些涩涩的疼。脚下旧伤并未痊愈，脚下路面更是崎岖坑洼。楚芸清走得极是不稳妥，脚下步子并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符钰跟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既不会让人觉得两人的距离越矩了，也不会让楚芸清在摔倒时，没时间过去帮她。 往东岳寺里走了一阵，突地一阵大风从前面呼啸着吹了过来。风雪迷了眼睛，楚芸清忙低头侧脸避免让风雪吹到眼睛了。 ‘呼呼……’一阵风过，皑皑白雪落了一地也洒了一身。楚芸清只觉头上有些凉凉的，忙伸手拍了拍。 就在楚芸清欲抬脚继续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抽气声。 楚芸清愣了一下，疑惑的回转身向身后看去。就见符钰站在她身后，正仰着头双满甚是惊愕的看着前面。 心中一阵疑惑，想着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能将久经沙场的符将军，也给惊住了。 当她回头顺着符钰的眼神看去时，一瞬间她不禁也倒抽了口冷气，站在原处久久没有没有缓过神来。 黑焦的石头与木炭之上，白色皑皑的雪花之下，一株犹如天生的赤红枫树，在这犹如炼狱般的境地里，赫然挺拔于天地之间。 黑与白之中，那一抹艳红就像是地上长出的心脏，亦像是天空汲出的血液。在这天地之间，尤为刺目显眼。 “那是……”楚芸清眨巴着双眼，吸了口气，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一口凉气从鼻腔之中吸入，直袭头顶。她忍不住哆嗦着身子打了个寒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身子周围就像是裹着一层透不过的冷墙般，那迫人的寒意似是要从她每一个毛孔里挤入，冷得她四肢都有些僵硬起来。 这并不是楚芸清来东岳寺第一次看到这红枫树，却是她对这红枫树第一次觉得这般心生忌畏。 整个东岳寺上下一夕之间，都付之一炬烧了个精光。那些平日在殿堂前被供奉的神像，也都变成了无数块破碎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