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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逼你了?我吗?”夜谰面无表情,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你如果觉得,在我手下做事妨碍了你的道路,尽可以提出来。” “属下不敢!”赫辛夷顿感大难临头,忙跪地叩首。 夜谰略感失望,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我问你,为什么擅自暗杀狼王?” 赫辛夷攥了攥拳头:“因为狼王已经失去了南境之主的信任,削去了大半兵力,身边不再有密不透风的保护,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将罪责推给东境。” 敲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夜谰又缓声问道:“然后呢,杀了狼王,又当如何?” “替家父报血海深仇。”赫辛夷回答的极为坚定,尽管额顶已然满是虚汗。 夜谰不禁干笑出声,将袖中密函扯出扔至他手边:“就这?赫辛夷,你根本就配不上前狼王的老臣们追随。” 赫辛夷一僵,犹豫地拿过密函拆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几乎跪不正身子。夜谰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他面前,低声道:“那些老臣冒死追随你,认你当少族长,是看在前狼王的面子上。你何德何能,随意将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你可曾想过,你的每一个草率的举动,都会将这些老臣置于死地?” 赫辛夷说不出话来,只觉一股寒潮在头上徘徊,逼得他恨不得缩进地里去。 夜谰负手看向窗上摇曳的树影,目光渐深:“曾祖已经对你起了疑,在你的手下中安插了奸细。我让虫族把他们做掉了,曾祖应是还不知晓这些妖兵的来历。但是,他的眼线死了,定会追查到底。或者以防万一,直接寻个罪责把你杀了以绝后患。偏偏你还挑了个我不在妖界的时候动手,怎么,你觉得自己是九尾狐狸,送了一条命还有八条?” 赫辛夷哑然。他连尾巴都没有,哪儿敢跟九尾妖狐相比!如今已走到风口浪尖,只能亡羊补牢,便又一深叩首乞求道:“主公,属下无能,愿将手中兵马全数献予您,望主公保他们一条生路……” “交给我?”夜谰微扯嘴角,语气中尽是不屑:“这件事,我替你背了,只是觉得他们可怜。现在曾祖把北境政权把持得死死得,再不像先前那般退居幕后,不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底细!你想将你的族妖交给我,等东窗事发,你觉得我会再保他们一次?别天真了,你既已担起这份责任,就给我担下去,少往我身上靠!” 赫辛夷咬了咬牙,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主公,属下手中的兵马虽然很少,但他们实力不菲,会派上用场的……主公您,也……也需要属下效忠不是吗?” “需要你效忠?”夜谰默默将视线挪开,失望地微微摇头:“赫辛夷,原来你一直都不懂。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保你、为你铺路,不是我需要你,而是……罢了,你不会明白的。” 说着他推开房门,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不需要你了,再也不需要了,你好自为之。”然后阔步离去。 赫辛夷呆跪在原地久久未动,待夜谰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想站起身,却浑身无力,颓然地瘫回了地上。 夜谰穿过花园,见一众妖仆推着板车搬运一只只红色的大箱子,上前询问后才得知,原都是西境之主的嫁妆正准备充点入库。 “西境之主拿来的东西,全给她送回去。”夜谰稍加思索,又道:“另外将库中珍宝清点上一批,算作赔礼,多加些人手去送。她若为难你们,告诉她我过些时日亲自登门道歉。” 他是这么想的,笙玖毕竟是女孩子,面薄,再加上西境之主的地位在那,轻易驳了她的嫁妆回去,未免太不近人情。岂料领事妖小声回禀道:“禀主公,西境之主来时交代过,若主公不肯收这批嫁妆,且当作您的生辰礼,不必送回去打她颜面,她不缺这些宝贝。” 夜谰登时蹙起了眉头。西境较其他三境相比,财力算是垫底的。笙玖这些个物件保不齐攒了小一百年才能攒出来,算是把家底掏光了,就这么打了水漂,不太好吧? 然而笙玖已把话说到了明面上,想必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便也没有多管,只冲他们一挥手道:“单独拉到偏殿里看管起来,此事万不可声张。”转身进了寝宫。 程雪疾正盘坐在地上,无聊地扒拉着藤球玩,见夜谰回来了,忙随手把球往床下一推,颠颠跑了过去:“主人,刚刚有人来过,我不认识。” “谁?”夜谰看向桌上的食物:“不饿吗?你从昨天起就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嗯,刚刚有个脸很白的男人进来了。”程雪疾一时也找不到形容词,只得用手比划了一个大概形状:“腰好细!” “……又是连枫游。”夜谰哼笑,拉过小猫看向他的脖颈:“上次就是他咬的你,这回有没有受伤?” 程雪疾的尾巴直了起来:“他咬的我?怪不得气味这么熟悉……他让我转告你,说他要闭关上一阵子,近来就不能伺候你了……哦,还说别让别人知道。” “还有呢?”夜谰心起疑虑。连枫游要闭关便闭关,何必多此一举特意来告知他。 程雪疾挠了挠耳朵:“还有……他的腔调好奇怪……他问我,你在路上有没有提起过他。我回没有,他好像……有点失望?” “失望什么?”夜谰挑眉,冲门外喊道:“来呀,把连枫游给孤叫过来!让他有什么屁话当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