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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归,远。 谢星垂瞪大了眼睛,直升机却在一瞬间腾空而起,螺旋桨带起的劲风扬起了漫天尘沙,带着两人绝尘而去,徒留谢星垂与随从一群人留于地面。 如同挣脱的禁锢的巨大铁鸟,一飞冲天,再不留恋。 “哈哈,哈哈哈哈。”谢星垂突然仰天大笑,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确定那人不会再回来了。他到了最后还是摆了自己一道,不,应该说是同时摆了自己和吴归远一道。 一份手稿,两处制衡,各自拥有血银一半的秘密,这逼迫两国继续成为对方的威胁,无人敢先做出头的那一只鸟。 这个七窍玲珑心的男人,最终还是完成了他的使命,让帝国的子民在灾难发生之前逃过一劫。 而知晓这血银所有奥秘的人,将从此消失于世。 顾兄……谢星垂看着天空渐渐消失的那个小点,你这辈子的心血,总算也没有白费。 “哥哥,无线电台收到公共讯号。”周浦深扶了一下耳朵边的无线电,“对方请求对话,要接受吗?” 岑路坐在后排,正托着腮望着窗外掠过的浮云,听了这话也没回头,只是淡淡道:“接吧。” 吴归远的声音在空间狭小的直升机里阴测测地响起来了: “岑路,你这一招棋走得漂亮。” “多谢夸奖。”岑路冷淡地说,飞机轰鸣着,湛蓝的海岸线已经在视野之内,“比不上您。” “一半手稿,”吴归远终于放任情绪自流,他几乎咆哮起来:“我要这一半有什么用?!岑路,你早就算好了吧,要用顾邀明留下的东西牵制我和邦国人,让我们互相忌惮,互相威胁,你真以为你的这些小伎俩能奏效?我告诉你,帝国依旧会对邦国人宣战!邦国人该死,帝国人也该死!”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岑路捻着无线电的尾巴,眸光中倒映着帝国的山河,这一片开阔的景色,曾经属于他的故乡,他已经对它完成了自己该尽的义务。 至于这之后,它是会维持这一片壮丽和平,还是被战火染红,他管不了,也不想再去管了。 “还有你……你真的以为你能跟你的小情儿逃之夭夭?他早就……”那怨毒的声音却突然被人掐断了。 岑路不解地看向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周浦深微微侧过头来,优越的鼻梁成一线:“哥哥,没必要再听他说那些话。” 岑路点了点头,也不多异议。只是仰头靠上座位,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在这爱人在侧的万米高空,他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周浦深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闭着眼睛的岑路,看他的睫羽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颤抖。他看着他,呼吸从急促到慢慢变得绵长,岑路的脑袋终于歪向了一边,沉沉睡去。 小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两个呼吸声,一个平缓而安逸,另一个则是有些急促地颤抖着。 机身已经越过了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而周围也无人追上的踪迹。周浦深看了一眼仪表盘,电子地图显示以当前速度,他们即将在二十分钟之后离开帝国海域。 越过那条无踪的线,他们便能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了。 周浦深提起嘴角,男人面部崩得紧紧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了,他轻轻抬手,按下了自动驾驶的开关。 他设置的航行目的地是,南国末端的那个小岛上,那个祥和美丽的小渔村。 哥哥,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就只骗你这一次。 周浦深抱起降落伞包,长颈左侧的芯片已经在微微发热,他知道,在十分钟之后,当他的躯体从这块土地逃离之时,埋在颈侧的炸药会让他整个人血肉横飞,四分五裂。 而他需要做的是,不让岑路看到这一幕。 男人从驾驶席上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熟睡的人身边。 他本来,想再吻吻他的。 可是周浦深怕自己吻了他,就再也走不掉了。 军靴轻轻并拢,身材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去,单膝跪在岑路的面前,轻轻拉起他一只手,柔软的嘴唇印在他手背上。 哥哥,我错了,原来这才是最后一次。 周浦深转过身,健壮的臂膀拉开了舱门,冷风灌进机舱里,周浦深在踏入虚空前恍惚想着,早知道该给哥哥盖上件衣服再走的,这么冷的风,他又该感冒了。 梁浅站在轻纱微拂的落地窗前,他已经脱去了军装,只身着居家服,平时被发蜡束得紧紧的背头也柔软地放下来,他正远远眺望着窗户之外,千里之外的地方。 他身后的大床上,女人正在熟睡着。 “小美人儿。”梁浅回过头来,眸色温柔地落在窦怀叶的身上,“你说你不喜欢面对着墙壁的房间,这里是整个梁宅最开阔的房间了,你喜不喜欢呀?” 没有回答。 梁浅却丝毫不减兴致,仿佛他已经一个人这般说了许久似的:“从前,小姨还不是女王陛下,父亲和母亲都在的时候,她每次来玩,都住在这间。那时候的小姨多好啊,爱笑,漂亮,一点儿都不像现在,愁眉苦脸的。”梁浅喃喃着,仿佛真的在怀恋过去一般, “当然她现在也很漂亮,”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肩上担子太重,我怕她什么时候垮了。毕竟作为陛下,她拥有绝对的权力。” “包括,消除芯片里爆炸程序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