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硬茬
正当他准备再次挥拳的时候,感觉脑袋忽然被人钳住,身体也不可避免的向后仰倒。船上一共只有四个人,除了他和段飞,以及根本不能动弹的吕克,只剩下了一直要求亲手杀掉段飞的邦娜了。 段飞眼角的余光瞥到船舱中窜出的人影时,就知道场上的局势已经不可能按照他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实际上也的确很狼狈,可段飞并非没有了半点反抗的力气。之所以一直挨揍,主要还是他想要找到一个更好的反击机会。 倒地的屠夫尽管脑袋被对方用巴西柔术中的流线绞钳住,但他的双手却已经逐渐将邦娜的两只手分开。 知道自己的技术根本不足以抵挡屠夫,邦娜索性松手。翻身的瞬间,她的四肢像一条条游蛇般分别缠在了屠夫的身上,“快滚!” 段飞表情沉重的看了眼和屠夫纠缠在一起的邦娜,然后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走到了已经被邦娜松开绳子的吕克面前,抓起对方后,头也不回的跃入了河里。 在进入河里的一刹那,他清楚的听到了骨折声,以及被邦娜极力克制,却还是从鼻端传出的闷哼声。 段飞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如何带着吕克爬上岸都不知道。 遇到任何事情都能沉着冷静的面对,不情绪化,知道如何采取最妥善的方式,应该可以算是一个人身上难得的优点。 而段飞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悔恨自己的优点,他甚至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返回船上。 绿蜘蛛的成员性格迥异,但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像屠夫以及已经死在段飞手里的药师一样,崇尚杀戮,视人命如草芥,可以随时对任何不相干的人举起屠刀。 第二类是那些犯过错,身上有污点的退伍军人,或者掌握了某一项技能,却闯下大祸的普通人。 第三类则是段飞和邦娜这样,来自其他国家的间谍。 绿蜘蛛中人数最多的就是第二类人,他们应该算是走投无路,所以不得不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情,以求得到庇护。 但是时间久了,第二类人会逐渐朝着第一类发展。当手上的人命到了一定的数字,或者突破了心里的底线,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变成了一种本能。 所以在段飞发现了邦娜身上的问题时,本能的对其产生了一定的好感,期间也曾数次帮助对方打掩护,隐瞒身份。 在他身份败露,决定回国的时候,邦娜提出了同行的要求,但是再三考虑之后他并没有答应。 因为邦娜的国家当时已经在找合适机会召回对方了,与其和他一起回国,承受无尽的骚扰,他倒是觉得让邦娜回去自己的祖国更安全一些。 看见邦娜从船舱出来,段飞就已经知道要出事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在邦娜擒住屠夫的时候,上去和对方合力制服屠夫。 只是邦娜却根本没有那种打算,一上去便采取了自己也可能遇到危险的贴身锁技。而且无论是她先前所用的流线绞,还是之后使出的小蟒蛇绞,虽然都能制敌,但将自己却暴露在了对方的攻击下,摆明了是知道屠夫的能力,准备用性命拖延时间。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无论他出不出手,邦娜肯定都会倒在自己的前面,而他当时所能做的只是被动去接受这份好意。 与其让邦娜白白送命,他只能咬牙放弃其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段飞知道,邦娜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一直记住她! 咳咳…… 怀里响起一阵轻咳声,在河水刺激下幽幽转醒的吕克睁眼看了眼段飞,声音虚弱的问道:“我是不是死了?” “没有!” 段飞出声回答。 吕克问道:“屠夫呢?” 段飞回答道:“应该已经甩开了!” “你见过邦娜了吗?” 吕克说道:“她说自己已经把屠夫赴俄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只要坚持一下就会有俄方特工赶到。” 段飞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滑过了两道温热的水迹,“她还说什么了?” 吕克回答:“她还问你有没有提起过她。” 这个问题是邦娜在餐厅休息室时,猎犬出门之后问的。当时他就想到了此前种种传闻,咬牙点了点头。 然后就得到了上述回答,以及对方的额外照顾。 吱…… 一辆车子在两人附近忽然停下。 车窗落下后,一个男子用中文惊喜道:“段老大!” 段飞看了眼坐在车内的戏精,抱着吕克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不只是我,方脸和牲口也来了。” 戏精回答道:“我们查到了罗斯码头,结果没过多久安全局特工就来了。方脸队长现在引开了特工,牲口去上游找你了。快点上车,咱们得赶在十一点三十分之前赶到机场。” 段飞回首望了眼今夜似乎显得格外沉寂的鄂毕河,坐到了车上。 戏精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段飞情绪的低落,继续出声介绍道:“方脸队长刚到码头就联系了国内协调,你们到了机场之后就会被伪装成病人送上国内的飞机。如果错过十一点三十分这趟航班,再想要操作的话就会很难,到时候俄方应该也会注意到这个情况。” “麻烦你们了!”段飞回答道。 如果不是邦娜的出现,段飞对自然会对眼下的状况十分满意。只是多了那么一档子事情,段飞实在无法庆幸自己的逃脱。 戏精看了眼后视镜,迟疑了片刻之后没有再继续出声。 以前每次见到段飞的时候,对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个时候纵然还不到庆幸的时候,但多少也能放松一些才对。 不过段飞没有开口,他也不敢去问什么事情,只好专心的驾驶着车子,希望此行能够顺利一些。 大抵是剧院的事情吸引了警方的注意,车子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到达机场的时候,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 一下车,立即有三四名医护人员在一名身着航空制服的空姐带领下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请问是提前和国航预约过的两位患者吗?”空姐问道。 “没错!” 戏精回答,随即示意段飞和吕克坐上轮椅。 “你们先走!” 段飞瞥了眼停车场附近的一张长椅,将吕克放在医务人员提供的轮椅上道:“如果我没有在航班出发前刚上飞机,你们也准备离开。” 戏精刚要追问,只见段飞已经动身往长椅的方向走了过去。 迟疑了片刻后,他对空姐道:“先送他上飞机。” 段飞走到长椅前,看着正在吸烟的中年男子道:“你在等我?” “嗯。” 中年男子呲牙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像是被油漆刷过的黄色牙齿。从口袋掏出一个已经瘪了一半的大前门烟盒,他弹出一根后问道:“要不要吸颗烟?” 段飞摇头,“不用了。” 中年男子重新将烟塞回烟盒,装上后道:“你受伤了?” 段飞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他和屠夫交手的时间并不长,但受的内伤却是不轻。直到现在他的肋骨下还隐隐作痛,内劲的运转也不及此前顺畅。 不过他一直都隐藏着这一点,而且他也相信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出这些。 之所以注意到中年男子,只是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司马子谦的身边见到过对方。联想到两人所处的地方,中年男子的目的也就也不难猜测了。 吴大志看着站在眼前的段飞,目光中既有赞赏,也有几分遗憾。他深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吐出烟雾道:“本来我不应该趁人之危,只不过这里的东西我实在吃不惯,所以事情必须在今天了结,希望你能理解。” 他抵达下尔托斯克之后什么地方都没去,一直都在机场附近逗留。 一来是他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段飞,只知道下尔托斯克这个大概的地点。 二来他相信自己肯定会和段飞相遇,就像段飞看到他之后就认识到他是来找茬的一样。在见到段飞的第一面时,他就知道自己和段飞之间肯定会有一战。 “我理解!” 段飞回答。 再次吸了口烟,大志这才将手里已经堪堪着没的烟屁扔掉,“你是伤员,所以我让你先动手。” 段飞闻言之后也没有再客气,也没有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屈膝便是一记横拳,拳风刚烈,势若滚崩。 大志立即侧身闪避,一脸讶然。 他不是意外于段飞的能力,而是有些没能理解对方使出这一拳的目的。 横拳和拳击手在擂台上所使的摆拳有几分形似,优点是力量大,但轨迹路线长,幅度大。除非能找到对手的破绽,否则在同等水平的敌人面前一开始就使出这一招,除了浪费些力气,没有其他任何益处。 段飞的能力毋庸置疑,甚至用自身条件掩盖了横拳的缺点,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弱茬,不然也不会自大到任由段飞先攻。 大志并不知道,他多少也有些被殃及无辜的意思。段飞因为没有能力将邦娜救出来,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他这个时候站出来,简直算是摆明给段飞发泄的口子。 哪怕是屠夫这个时候追到机场,段飞也有跟对方一决雌雄的打算。 一拳没有奏效,段飞立即变招,弓步上前,手臂横向推出,目标直指大志的脖颈。 大志皱眉,抬手拦下段飞的手臂,开口道:“如果你要是再不认真一些,你可就要输了。” 段飞轻哼,手臂骤然轻挑,一把捏向大志的咽喉。 他虽然愤怒,却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