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节
月长圆人长久……’ “娘,我会好好的,你别挂念我,既然……既然娘厌烦了这里,就……就去吧。我一定好好的。” 齐琰流泪,抱着沈初柳:“我会做好太子,做好皇帝,做个……您说的那样,最好看的皇帝。” “好啊,告诉你你父皇,要是有来生的话,不妨再见,或许……” 她没说完,只是笑了笑:“跟他说,我很想他。” 说完了这一句,她就不再说话,靠在齐琰怀中,看着月色。其实不过是新月。 闻着小花园里的花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彻底闭了眼。 齐琰抱住她,埋头在她脖子里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折梅等人都已经全都跪下来了。 庆元二十四年三月十一,景贵妃薨逝于玉芙宫。 消息传开,多少人是震惊的。 沈初柳瞒的太好了,多数人都不知道。 皇后听了消息,叹口气:“安顿起来吧。” 慧妃正做针线,听了消息,针扎进了肉里,半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时分,自然是没瞒着,可她没想过这么快。 次日下午,消息传到了御前。 其实齐怿修也只是比齐琰晚了一日就出发回宫了。 只是御驾毕竟行进慢。 得了消息,齐怿修半晌说不出话。 他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包裹着。 初四等人都跪着了,他只是摆手:“先回去,回去再说。” 齐怿修是三月十三这一日回了宫的。 玉芙宫挂白,太子守着。 齐怿修竟一时间不敢去。 他没有哭,也没想哭,只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如他做的那个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他想看看,可是齐琰拦住了他。 “父皇,母妃说,不好看,就不必看了。她留了话,她说……”齐琰哭着:“娘说,要是有来世,不妨与您再见。或许……或许什么,她没说,只是说,她很想您。” 齐怿修站在玉芙宫,看着到处都是白,许久道:“想我?想我为什么不等我?” “你娘最会胡说八道,这些年,哄得朕多了。” 齐琰扶着他:“可我娘这一回没撒谎,她想您。” 齐怿修说不出话来了。 他坐在玉芙宫,看着这里明明是熟悉的一切,却一切又都陌生的可怕。 最鲜活最精怪的那一个,怎么就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你娘啊,总是最狡猾的。你瞧,她才眼角刚生了皱纹,就急匆匆的走了。这一来,朕什么时候想起她来,都是美的好的。真是个狡猾的。” “可是爹,您也见过她吐血濒死。”齐琰擦泪。 “她说要我好好的,虽然没直说,可她也希望爹您好好的。她……她骄傲了一辈子,不想走的不好看。如今也好,也……也好。”齐琰说着,蹲在地上哭。 父子两个就这么在玉芙宫里,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一个沉默,一个哭泣。 贵妃终究只是贵妃,大懿朝没有皇后以下,贵妃以上的位份了。 皇后还在世,贵妃也不能追封皇后。 不过,万幸齐琰是太子,只要他登基了,就能追封了。 不过,齐琰和齐怿修都知道,沈初柳并不在意这个。 于是送走了沈初柳,玉芙宫就被关了起来。 齐怿修再也不敢来这里一步。 元宵出了宫,就在皇城里找了个宅子住下来了。 张嬷嬷家里还有人,自然回去。 折梅后来不肯去伺候杨美人,便索性出宫跟元宵一道住去了。 她是不想成婚的。 不过,却也看着碎红新绿白雁黄鹂都嫁人了,嫁妆都是沈初柳给预备的。 各人都有去处。 紫珠紫蕊得知沈初柳没了,哭的几乎断了肠。 可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哭过了,也要好好过日子。 银壶和金锁不肯走,就留着打理小花园,看着与玉芙宫。 沈初柳给她的人都分了很多银子,所以便是宫中养老也过的好。 她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甚至是杨美人晋位婕妤。 她也给杨美人留了一句话:你性子跳脱,又纯善,不必去高位争斗。自有人护着你安稳。 这个护着,是慧妃,也是太子妃。 杨婕妤哭的泪人一般。 其余人,沈初柳自认没什么需要管。 不管是与她好的慧妃,还是容修媛。 她们已经得了好处,沈初柳自己得了陪伴,这一辈子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再有就是裴君,她留了东西给她。 这之外,不管是沈家还是裴家,都不重要了。 沈初柳甚至没有吩咐齐琰一句。 是是非非,他自己有判断的。 宫中日子似乎就这么流淌过去。 太后孝期,皇帝自然极少进后宫,偶尔也不过皇后那坐坐。 除服后,皇后提起了后宫进人,皇帝倒是同意,不过是因为要给太子等人选人。 后宫并未留人。 沈初柳过世的第六年,后宫进来四个新人。 其中有一个姓周的宝林,第一次御花园里被皇上遇见。 齐怿修当时便站在了当地。 那个人,那双眼,与记忆中那一双真是很像,穿戴也像。 齐怿修站了许久,完全没听见周氏请安。 半晌后,昏厥了过去。 周氏被连夜送出宫,而出力气送周氏进来的林充容被降位成了宝林。 林家因此被赶出皇城去了地方上做了小官。 而皇帝的身子也因此变得一年不如一年。 多数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病了,只当是就是病了。 可凤藻宫里,皇后却隐约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外头残阳如血,轻笑起来:“我过去只说入了这皇宫,便是做了太后,又哪里有赢家呢?” 可如今看,便是皇上也是输家。 做皇帝的丢了心,也是一样的痛不欲生。 这皇宫就是个囚笼,谁又能真的逃出去呢? 到底,还是景贵妃聪明,走的轰轰烈烈,叫人怎么能遗忘呢…… ——正文完—— 第699章 番外:帝王心 齐怿修看见了周氏是无意中,可第一眼看那双眼,他就愣怔当场。 那人去了之后,他就不喜欢后宫有人模仿她的样子。 在他眼里,谁也模仿不了她,她独一无二。 可新来的小嫔妃不懂。 也或者,是有人指点,所以,那本就与那人相似的一双眼,竟也画了如那人一般的妆容。 齐怿修一时间像是心口被拉出一个小口子。 六年了。 他一直都觉得有些茫然。 虽然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能平衡后宫的皇帝,对太子尽心的父皇,也疼爱皇子皇女的父皇。 可他自己觉得有些朦胧的,心口处蒙着一层什么。 不敢深想。 也就是再见这样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心口的口子,缓缓的告诉他,他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