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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清喻知道你想报仇。”他呼吸急促,一手攥紧了圈椅扶手,似是想要站起身来,“我沈家与魔教无冤无仇,他们却害了我全家满门,我沈清喻只要在这世上活过一日,定要、定要……” 他面色苍白如纸,应正阳觉得不对,正要去扶他,忽见沈清喻整个人滑倒下去,岳霄正在他身旁,抢先一步搂住他,一句关切还未出口,沈清喻便已咳着将血呕到了他身上。 这日岳霄恰好穿着白衣,那血将他的衣襟染了一片殷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应正阳已惊了,匆忙要人去寻大夫,冯云君冲过来为沈清喻把脉,也只觉察脉象一片混乱,可他知道沈清喻怪病缠身多年,便并未多想,只当沈清喻是急火攻心,就此发病罢了。 沈清喻还要说话,他要岳霄将他扶起来,攥住了应正阳的手,那气息虚浮纷乱,唇边还是鲜血,只勉强挤出一句话,道:“应伯父,我父亲虽不见尸骨,可衣冠犹在,清喻借居篱下,本不该叨扰……”他喘了几口气,方接着往下说道,“可父亲魂无归处,清喻久病难医,无力为父报仇,可否请应伯父……请应伯父出面主持,为我父母立一方衣冠冢……” 言至此处,他已气弱难言,应正阳喉中哽咽,自是全盘答应,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有几人看不下去,觉得沈家着实凄惨,更可怜沈清喻一片孝心,当场拍着胸脯要帮沈家报仇。 除了张修远外,哪还有人记得方才沈睿文略有古怪的呆滞不言。 应正阳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果真看不出问题,只说沈清喻这是旧疾复发,好好养着便是,下人熬了药,沈清喻喝着,应正阳在一旁问他这几日的起居,岳霄叹一口气,忽而便说起沈家出事后,沈清喻如何伤心断魂,众人万分感慨,更对沈清喻刮目相看。 大夫嘱托沈清喻要好好歇息,应正阳便不再打扰,带其余人退了出去,只留下沈睿文与岳霄二人照看。 沈睿文到此时还是呆着的,他想沈清喻当然知道救走孟景的不是魔教,他原以为沈清喻是在演戏,好骗过那群老狐狸,可沈清喻后来吐了血,倒又像是一副真心实意,他这就看不透了。 岳霄换了衣服过来,如今屋内没有外人,他看起来像是忍着笑,为沈清喻倒了一杯水,扶沈清喻喝了,一面问:“沈少爷何时也油嘴滑舌了起来。” 沈清喻瞪了他一眼,缓缓将水咽下去了,方开口道:“比不得岳大侠的满嘴胡言。” 沈睿文道:“清喻,你果然……” 岳霄笑:“他当然是在演戏。” 沈睿文说:“可你……你明明呕了血。” “都是些老狐狸,若是不演得逼真一些,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也只是见机行事罢了。”沈清喻道,“这一口血可不能白吐。” 他坐在那儿听应正阳等人说话时便已觉得身体不适,喉中腥甜,显然是要呕血了,再看沈睿文几乎要露出马脚,干脆便借着这个机会演一出戏,好叫那些人将他们彻底从怀疑名录中抹去。 如今他假装抱病在身,门外还有两名大夫候着,他不敢贸然离去,却记得今日孟景应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请岳霄帮忙,偷偷出城去看看情况。 不多时岳霄带回凌自初的消息,孟景果真已经恢复,他与沈清喻约在明日午后,要岳霄带沈清喻出城到他们藏身之处,届时孟景会亲自为沈清喻诊治。 次日午后,岳霄带沈清喻溜出了城。 此时沈清喻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不该瞒着自己的兄长,便要沈睿文一块同行,他难免心生忐忑,一直到孟景与凌自初藏身的小木屋外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岳霄已为他推开了门。 孟景在屋内,他身体虚弱,下不得床,凌自初便将沈清喻请到床边,屋内气氛怪异,无论是孟景还是凌自初都沉着一张脸,像是连大口呼气也不敢,压抑得厉害。 沈清喻在床边坐下,孟景亲自为他把脉,那神色越发凝重,看沈清喻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 他同凌自初一般问起了沈清喻的身世,沉吟片刻,转而看向凌自初。 凌自初已懂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岳霄不免挑眉,略有些警醒,沈睿文干脆忍不住了,提高声调问他二人:“你们要做什么?” 孟景低声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害他。” 他将凌自初手中的匕首接过来,又从床头拿出了一方锦盒,盒中放着一块三寸见长的小木牌,那牌子通体漆黑,上面并无花纹字样,只是阴沉沉地可怕。孟景握住沈清喻的手,道一句得罪了,便用匕首在他掌中割出一道小口,鲜血一下便自伤口中涌了出来。 沈清喻吃痛皱眉,却并未抗拒,孟景将他掌中的血滴在木牌上,鲜血流淌过漆黑的牌面,却兀自分开数道,像是被什么所引导一般,汇聚出几排纹路,那木牌上渐渐显了花纹出来,上头的花纹字迹有些眼熟,岳霄记得自己数年前曾在黑市偶然见过,这应当是魔教之物。 只是当时他见的是块普通的木雕令牌,不像如今这块牌子这般怪异,他一怔,再复定睛去看,令牌上的鲜血汇作字迹,倒像是个凌字。 孟景手中匕首铛啷落了地,他哽咽难言,挣扎着下了床,奈何体虚难行,扑通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