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没过多久,皇上便让高公公进去,“派人将安王送回去。” 这一折腾,当真就到了亥时。 高公公安排妥当,再返回皇上身边,就听皇上说,“朕的日子过的竟然不如朕的这个弟弟。” 高公公笑了笑,“可不是吗,今儿奴才过去安王府请人,不过才酉时,王爷就歇息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存心想气朕。” 高公公立马闭嘴,垂下头弯成了虾腰。 ** 宫里的马车将安王送到王府时,已是半夜。 凌风一直候在门口,见安王下了马车,立马提着灯笼迎上前。 若是往日,安王府早已经熄了灯火,今夜西院的灯却还亮着。 安王回头看向凌风。 “王爷,府上来了客人。”凌风说完,嘴角挂着一抹隐忍的笑。 安王眉头皱了皱,“谁?” “白府,白大姑娘。” 安王眉头皱的更深。 “王爷前脚刚走,白姑娘就来了,说王爷欠她一样东西,她今儿必须得要回去。”凌风一边说,一边跟上了安王的脚步,朝着亮灯的西厢房走去。 “这天气冷地动人手脚,难为她一个姑娘跑这么远,苏老先生已经让人备了火盆......” 前面安王突然逐了脚步。 凌风看了一眼安王的脸色,很识趣地闭嘴,没再跟着。 安王府从没进过姑娘,还是在这大晚上,嬷嬷一直守在屋内,见到安王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等太久,已经睡着了。”嬷嬷瞧了一眼软榻上的人,不由感叹,这脾气可真是个倔的,怎么劝都劝不走,非要等到王爷回来。 “退下吧。” 嬷嬷退出去后转身关了门。 屋里的一盆火烧了几个时辰,房间里已是缓和如春。 安王褪下身上的大氅扔在了绣山水图案的架子上,才缓缓走到了软塌前。 白池初正睡的香甜,头搁在胳膊弯里,一边脸被压变了形,黑色衣裳黑色长靴黑色头发。 除了那张白净的脸,一身是黑。 安王弯下腰,指关节在她耳朵下方的几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响声足以让白池初醒过来。 白池初睁开了眼睛,刚动了一下,眉头皱成了一团,整条胳膊就跟被千只蚂蚁咬过一样,又麻又痛。 “嘶” 白池初抱着胳膊缓了一阵,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之后,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跟前的安王。 “醒了就自个儿回去。”安王直接开口赶人。 白池初瞌睡全醒了。 她今夜是如何来的安王府,又是如何在这屋里等到这个时辰,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不易。 “王爷,你还我东西......”白池初从软榻上起身,话还没说完,一头就栽在了安王身上,毫无预兆。 白池初趴在几上睡的太久,麻的不只是胳膊,一双腿也麻的厉害。 安王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攥住自己的胳膊,抓了又松,松了又抓。 “对,对不起。”白池初倒是想好好的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见安王并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白池初只能抓住他的胳膊不松。 “王爷,我对您保证,那天的事情,一定不会说出去。”白池初仰起头看着安王,黑色夜行衣下那张小脸愈发白皙,黑漆漆地眼珠映出了几簇火光,里面的祈求之意很明显。 今日过来她就想和他好好谈。 怎样都行。 但无论如何,生辰珠他必须得还。 昨儿从胭脂铺子的楼道上跌下,摔了个七荤八素,等回到白府,她只顾着喊疼,一时忘记了自己那只光秃秃的手腕。 当场就被白夫人抓住审问,生辰珠去了哪里。 她只能撒谎,说掉在了胭脂铺子里。 如今白夫人已经派人在里面找了一日,她一着急,这才趁着月黑风高,用了两个丫鬟的身板子当梯子,翻了墙出来。 好在到了安王府,门口的那小哥哥是个好说话的人,没为难她,直接领她进了门。 安王没回答,侧头垂目看着她,起初目光复杂,后来就想起了那句传言。 白府的大姑娘容颜倾城,只可惜不是个安分的人。 容颜确实有,也确实不安分。 这回身边倒是没男人。 却勾上了自己。 “你觉得本王是好人吗?”安王突然将腰往下压了几分,离白池初的脸,不过五指的距离。 白池初愣了愣,想摇头,又点了头,“是。” “哪里好?” 白池初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白池初:不好意思,我夸不出来。 第14章 安王见她哽住,微勾唇角,语气颇有讽刺的意味,“一件事尚能论出个对错是非,唯独人难以好坏......” “王爷长的好。” 安王的满嘴道理还未说完,就被白池初一句话瞬间瓦解。 安王看着她沉默。 白池初也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神色,不知道这样夸他是否满意,要满意了,就做回人,将生辰珠还给她。 安王转过头,放弃了,同她有何道理可言,若她真知道何为道理,今夜也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白池初见他不理会,攥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安王眸色暗沉。 “那珠子。”对你也没用。 白池初话还没说完,安王侧头突然欺身而下,凑在她耳边,“本王是不是个好人不知道,但本王是个男人。” 嗓音低缓而暧昧。 白池初防不胜防,颈项间弥漫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似乎渗透了肌肤,钻进了骨髓,白池初苏痒的厉害,猛地缩紧脖子,惊慌地瞅着他。 跟前的眸子如冷月薄凉,但那面儿上却明显浮现出了玩弄。 白池初看出了他是什么意思,瞬间松开了他的胳膊,纤腰后仰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屋里炭火的温度突然升高,将白池初的脸颊烘出了两道红晕。 安王这才站直了身子,神色恢复如初。 还算有救,知道脸红。 安王又打算送人,白池初却突然去掀自己的夜行衣。 “王爷要是不信我,咱就换个东西押。”白池初咬牙掏出了腰间的那枚玉佩,递到了安王跟前,“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是祖母给我的,我娘说要是弄丢了,就会要我的命,绝对不比生辰珠廉价,等应付完这一阵,我在找王爷换回来。” 白池初诚意十足。 在胭脂铺子的暗室里,她知道他是在看这枚玉佩,想必也看出来了价值不菲。 然而安王的脸色说黑就黑。 手伸出来,不是去接她手里的玉佩,而是扣住了白池初的后脖子,压着她直往前院而去 “你该听你娘的话。”安王的声音冰凉,“丢了,你真的会死。” 安王推开门,毫不客气的将白池初拎出了西院。 银月如霜,投在青砖石板上,勾出了两道特别的光影,白池初弯着腰,一双手绕过后颈,努力地去掰开后脑勺上的那只手,可那手如同铁钳一般,如论她如何用力,怎么也撬动不了。 “王爷,你放开我,男女有别......” “王爷,你不能不讲道理。” 白池初憋红了脸,来了气。 “那小娘子王爷娶不娶与我又有何干系,不过名声而已,王爷怎就如此看重?就算我四处去说王爷是负心汉,旁人也不见得就信,王爷不该这般仗势欺人......” “送她回去。” 安王将她往前一带,终于松手停了下来。 白池初得以解脱,摸着脖子起身,脸色愤然,刚想细数他的暴行,就见前院的门庭下,月色一照,站了一排人。 苏老先生,嬷嬷,凌风。 表情皆是呆木。 这半夜的,府上来了个人,谁也睡不着,这回怕是更睡不着了。 安王那话是在对凌风说。 凌风朝她走过来,恭敬地叫了一声,“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