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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242节

    有剑鸣声刺破无边的寂静,激烈相撞!

    “一出手便打得如此激烈!”

    “这就是白龙榜剑道天才们的实力?”

    “怪物,都是怪物!”

    谢乘云与林策甫一拔剑出招,就引得附近人声大噪。

    方文敏也再顾不得去问别的,当即抬头,专注地看向剑台之上。

    眨眼之间,剑台上的两人已过了数招,虽剑剑精妙绝伦,但却并非是一上来就有着决一胜负的心思,绝招与剑道真意都未使出,比起恶战,倒更像是一场你来我往的问剑切磋。

    两人身法全开,高低游走,衣袂翻飞,长剑反射出耀眼日光,灿灿如流火,相撞相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抚雪剑与杀身剑,一柄细长薄韧似大雪飘飞,却不见半分冰寒,一柄宽厚中正似草木岩石,也没有半点杀意。

    但两者斩出之时,却一剑冰冻十尺,一剑杀气成霜。

    前者剑气茫茫,尽得雪之冰寒浩荡,刹那便令石筑高台细雪飘扬,林叶凝冰。

    后者大开大合,杀机无匹,剑势刺出如白虹贯日,石破惊天,裹挟无坚不摧的锋利刺骨。

    大山崩塌,雪流汹涌,倾轧天地草木万物,但却压不垮一方屹立的顽石。

    顽石破雪而出,身化长虹飞鸟,直冲九霄云外,欲断雪截流。

    然缱绻流云倏忽一变,纷纷冻结,如铜墙铁壁,阻拦飞鸟之势。更有漫天飞雪陡然加剧,细密如罗网,似困飞鸟双翼。

    飞鸟仰天尖啸,变作雄鹰,撞入冰云。

    “铮——!”

    清音响彻山云之间,真气激荡,歇止的山风忽地凛冽扬起。

    观战众人举目,发现烈日之下,竟真有大雪徐徐而落,每一片雪花都针锋相对着一缕蕴藏风中的杀意。

    有名老者长叹:“好一个攻守变化,剑理通达。两人已尽得剑法之变化奥义,便是寻常定丹,都远不及也!”

    楚云声聚精会神地望着剑台。

    刀剑至理皆有相通之处,他看得认真,所悟也是极多。

    除此之外,他更能清晰地认识到,谢乘云和林策对剑的理解,极为不凡。

    如果说他和少年剑侍方景游的刀剑对战是林折石崩,那谢乘云与林策之战,便是天摧地裂,落雪生风,当真有异象牵动。前者比起后者,相差甚远。若眼下站在剑台上的是他,那无论是谢乘云还是林策,他都不是对手。

    他要学的武还有很多,他要走的路也远远未到尽头。

    “此战时间恐是不短。”

    方文敏道:“他二人交手,明显是要将自己一身剑法一心剑道全部演绎施展,不求速战速决,务求酣畅淋漓。这对于在场所有习剑之人来说,都是一场含神境剑道的巅峰展示,亦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话音落,亭内传来宁关懒散的声音:“这才叫问剑之战。问敌手中剑,问我手中剑,问天下人手中剑……精彩,精彩!”

    “不过依我看,此战不会太久。谢乘云只是含神巅峰,林策却早已半步定丹,两人真气有差,谢乘云精明着呢,绝不会拖到最后,消耗过多。他是盼着淋漓尽致的一战,但更盼着旗开得胜的一战。”

    方文敏摇了摇扇子,倒没反驳宁关的话,事实上,他也是这般认为。

    说话间,山巅两人剑出惊鸿,交手越发激烈,飞沙走石,大雪随风,宽阔无比的剑台也被劈出道道纵横的剑痕。

    或刚猛无俦,或轻如点雪,或森然凌厉,或上善若水。

    谢乘云的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剑比一剑更不拘泥于招式气势的限制,信手拈来,随心而至,灵动天成,恰到好处。

    他是在用剑,亦是在作画。

    漫天飞雪,身如白鹄,天地铺作浩浩长卷,唯手中之剑,唯心中之剑,是那一支画笔,泼墨于此,意蕴无边。

    林策却是垂钓的渔翁。

    剑势回守时,他平和安稳,任大雪封江,寒风似刀,亦稳坐舟上,不动不摇。

    剑气若长虹横空之际,他便落饵扬钩,罡气如水花四溅,杀意凝于钩尖一点,数剑连攻,不给一丝喘息机会,几要成天罗地网,捕尽一江大鱼。

    “来了!”

    亭内小和尚觉尘忽道。

    话音出,剑台上已借着这一剑又一剑将自身剑势送至巅峰的两人,出招的动作俱都一顿,旋即气机牵引,好似不约而同般反手回剑,万千剑气归一,身如鱼跃,好似陨星,悍然朝对方撞去!

    不再有试探,不再有保留。

    大雪天降,漫山青黛俱苍苍,狂风呼啸,百里林海皆折腰。

    两人绝招齐出,剑道真意悉数展现。

    抚雪剑的笔墨滴到了浓处,浩浩长卷已至尽头,却是观画人亦是画中人。

    无数生机尽作冰雪,心随意动泥足深陷,林策霍然抬头,便见自己身落画卷,漫漫天地,唯有头顶一笔,悠然落下,不见烟火,却是夺命。

    不怒不惊,林策长剑斜挑,一剑刺出。

    江雪万里,渔翁披蓑,细长的鱼线微微颤动,好似时机已到。杀身剑如鱼竿,向上挑起,搅乱满江游鱼,满天大雪。

    哗的一声,鱼钩破冰而出,遥遥甩出,一尾大鱼摇曳,缓缓浮现钩上。

    谢乘云凝视着这一剑,便如望见重重甩来的鱼钩,自有一股奇特伟力携带,仿佛无论如何躲闪,都无法摆脱被垂钓的命运。

    但他并不打算躲。

    两人以剑道真意,述己剑心,又以剑法演绎起承转合,互设攻防陷阱,此招是为绝招,亦是触摸剑道至理的大路,不能躲,不该退。端看谁的剑更合己道己心,谁的剑更强更利,无可匹敌。

    抚雪落墨,潇洒恣意,意蕴深长。

    杀身扬钩,凌厉尖锐,取人命如灭油灯。

    剑与剑相遇,罡气激射,剑光更胜日光,风采卓然惊艳!

    无数观战之人倒吸凉气,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呆了神色,即便剑气扩散迷眼,烈阳倒映的光芒刺目至极,也依然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剑台。

    风又息,雪再停。

    杀身剑止于谢乘云眉心一寸外,杀意凝练砭骨,似能随时激发,夺人性命。但它终不能激发——一片晶莹的雪停落在了那剑尖之上,轻如鸿羽,却硬生生将坚如岩石的杀身剑压弯出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而此时,抚雪剑已轻轻擦上了林策的咽喉,凛然锋芒敛而不发,触及皮肉,不显血痕。

    “控微之境……”

    林策垂眼看向面前的抚雪剑,沉声道:“此剑,你更胜我。”

    说罢,他撤身,收剑还鞘,便如来时一样,拂了拂衣襟上的落雪,平平淡淡地抱剑走下了剑台。

    及至林策转身下剑台,迈上山道,四周人山人海的观战者们才回过神来,或激动大笑或仰天哀叹,或着迷剑光,拉过同伴讨论不休,或有所领悟,与身边人夸夸其谈,仓溪山刹那间便是人声大作,沸沸扬扬。

    “世间竟有如斯剑法!”

    “剑是墨笔,剑是鱼钩,剑更是剑!老夫习剑数十载,今日得见此战,方知何为剑!”

    “我等含神剑客,朝闻道,夕可死矣!”

    “不愧是白龙榜剑道巅峰之争!此二人皆名不虚传!”

    “早有人说抚雪剑实力绝非第十三,只是近年来少有出手,不与人战,所以排名才在十名开外。先前某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却是连白龙榜的榜首都能拿下,果真天资纵横,非同凡响!”

    “午时杀身剑携战帖登山时,我等还在此处议论谢乘云之不智,竟不由弱至强,积累气势,反而首战就要战定丹以下第一剑,实在狂妄,有负谦谦君子之名声。但谁料,这并非狂妄,而是胸有成竹!”

    “定丹以下,谁敢说对战林策能胸有成竹?谢乘云约莫也并不能确定自己几分胜算,只是他的剑到了这一步,若想突破,若想磨剑,便要迎难而上,不惧艰险,是以他明知开剑台的首战胜败重要,却依然愿意冒险,以无畏一剑,成圆满剑心!”

    “是极是极!”

    “挟败林策,登白龙榜榜首之势,开剑台,问剑天下,这该是何等的风头无两,何等的气势如虹!”

    “此战竟让我有些相信,抚雪剑或能成为开剑台成功的第六人了!”

    “前面五位,可都是传奇人物……”

    亦有人匆匆往外挤去,往各大势力送去一份份消息:“快,传信家主,抚雪剑剑败林策,登白龙榜榜首!定丹以下天下第一!”

    “速传!抚雪剑胜杀身剑!”

    “加急——谢家谢乘云十三战榜首,一跃登顶白龙榜,剑心疑似圆满,剑道触摸至理,即将入无剑无我!”

    仓溪山宁静被破,沸反盈天,众口嚣嚣。

    于此热闹中,谢乘云收剑,白衣抚雪,拱手为礼,朝着无数观战的江湖人,朝着大夏、北漠、西域、苗疆无数的英杰才俊,也朝着这无边的江湖与天下,气势沉凝,朗声笑道:“今日谢某开剑台,礼已成,请诸位豪杰上山,饮宴相庆,痛快论武。”

    “好!”

    “谢公子当真豪爽大方!”

    “哈哈哈哈那某就却之不恭了!”

    此言博得高声赞赏。

    从昨夜观战至眼下,一夜无眠,又顶着盛夏的大太阳站立,对武人来说,或许仍能支撑,不算疲惫,但能歇息能吃流水席,自然是好事。凡有门派盛事,必有广邀宾客的宴饮,这在江湖上绝不少见。

    谢乘云说罢,便有谢家的管家与护卫从山林中走出,引着诸多武林好汉,前往山顶的另一侧,那里早已备好了上百桌酒席,款待来客。

    谢乘云立在山道旁,与一些前来混个脸熟的江湖人一一见礼,之后转身回去山顶,入了小屋稍作休息。

    楚云声和方文敏绕开人流,直奔剑台后。

    半山亭内的奚飞鸣很想跟着,过去当面传音入密嘲笑谢乘云,但小和尚觉尘已对着酒席飘来的香味流口水了,拽着他就往酒席而去,容不得反抗。

    宁关与晏璇玑等人也都决定先填饱肚子,不着急与谢乘云相见,极其不拘小节,坦荡直白。

    一进小屋,楚云声便见谢乘云盘膝在矮榻上,身形略歪,眉心蹙起,似在打坐调息。

    听见动静,谢乘云抬眼,一见楚云声,便轻声笑道:“你若不来,我还要去唤你,刚才那一口气提不住了,手脚有些软,坐都坐不稳,但我想换衣裳。”

    脚都踩在了门槛上的方文敏心头一惊,刷地打开扇子,匆匆挡脸:“非礼勿视,非礼勿闻!谢兄,只短短一两个时辰不见,你怎的变成了如此浪荡狂徒呀!羞死我了,羞死我了!”

    谢乘云笑意不动,漫不经心道:“谢某便是浪荡,也只在楚楚一人身上,可不如方兄,上京百间青楼画舫,皆有方兄留情。”

    楚云声听着这两人斗嘴,并不理会,转身从小屋内翻出一件崭新的外衣,拉起谢乘云的手腕,便开始给他换衣裳。

    方文敏假作未闻,全当未见,放下扇子,一本正经道:“谢兄,与林策一战既已力竭,方才何苦还要强撑着一口气招待那些江湖人?若有人趁机偷袭,或是你气竭太久引发内伤,终归都是恶事。”

    谢乘云摇摇头,道:“方兄,你不懂。胜就要胜得圆满漂亮,风度气势皆不能输。你信不信,林策也在最后一剑中倾空了真气,业已力竭,但明日你去打听打听,林策下山离开,绝对是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无人搀扶,无车来接。”

    “他要输得漂亮,我亦要赢得漂亮。”

    方文敏无言。

    而此时,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