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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慎是突然有了想法,便试探了这么一句,谁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具体怎样还没说呢,底下一众文臣一下像被点着了似的。 “圣上,驸马不可领兵乃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圣上三思,燕远日后为驸马,怎能再去北疆呢?” …… 还是那些说烂了的说辞,听得林慎耳朵要起茧子,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够了!无事就退朝吧。” “圣上息怒。” 整个殿中一片寂静,忠勇侯这时候倒站了出来。 “燕少将军勇武善战,自然是领兵的不二人选,但上有先祖定下的规矩,下有百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便是圣上开恩令燕少将军出征,恐怕天下悠悠众口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几位大人也是担忧此等两难境地,不过圣上明察秋毫,臣等谨遵圣命。” 林慎看向忠勇侯顾摧,淑妃的这位兄长一向不温不火,今日倒是有些胆色,还肯说几句“公道话”。 他倒是提醒了林慎,近来京中流言四起,似乎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退朝吧。”林慎没有对顾摧的话作什么评价,起身朝殿后走去。 而让林慎没有想到的是,甚至让整个朝堂的各位大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争论的那些理由,便已经荡然无存。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新一天京城百姓之中口口相传的故事便已经来了个大变样。 说的自然是乐阳公主长跪承乾殿,燕少将军请命宫门前。 说这燕少将军和乐阳公主,乃是为了北疆的安定才有了这样一番作为。胡狄铁骑凶悍,大乾是驻守望月关天险才能够将他们拒之门外,而论起望月关的战事,除了燕氏一族,还有谁能更熟悉? 为此乐阳公主甚至不惜敲响朝夕鼓,宁愿不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也要成全北征的大军不失去一个先锋。 这一对有情人,哪里是有不臣之心?分明是以山河社稷为重,便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让大乾能派出最精锐的队伍迎战胡狄。 胡狄人才议和几个月便出尔反尔,扣押了大乾的商队,倘若不以镇北军这柄利刃,好好刺穿他们的“心脏”,又有哪个有血性的大乾人能忍? 这样的故事一经传播开来,立时便形成席卷整个京城的浪潮一般,到了这一日的下午,整个京城几乎都在传颂乐阳公主与燕少将军的传奇故事。 而经过了茶馆说书先生的添油加醋,这一对一心为了大乾的有情人,却备受打击,不得不长跪请旨的故事,不知令多少人一边感慨万千,一边又激愤难忍。 跪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的燕远,整个膝盖都是麻木的,可他却赫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边竟然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也跟着他向着宫禁的方向长跪。 宫门之前,聚集的百姓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不知是哪个情绪激动的书生,拿着一张大白布,写了几个大字举在百姓队伍之前。 “良将当用,北征大胜!” 八个大字,便是这自发聚集在宫门前陪同燕远请愿的百姓的心声。 他们之中,有许多人的父亲、丈夫就在军中,他们不只是为了燕远和乐阳公主,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亲人。 镇北军的威名谁人不知?既燕家有后,又为何不派往代州呢? 说是祖宗规矩,可规矩难道还能比人命更重要吗?倘若代州失守,将多少人流离失所,那些满口规矩的大儒们,怕不是根本不曾想过吧! 朱雀街边一个并不起眼的酒馆里,临窗坐着的两个年轻公子,正看着窗外百姓往宫城方向走去。 商沐风不免对面前这位号称“纨绔子弟”的静宁伯有些侧目:“小伯爷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乞丐?” 司空珩喝起酒来顺手多了:“我曾经也是想‘报仇’的人,既是想报仇,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人打听消息呢?” “你养着一群乞丐?” “也不算养,只是多亏我父亲留下的人,把那些人打服了而已。现在想想,我父亲与燕老将军交好,只怕他留下的人,与镇北军也有不浅的渊源。” 商沐风对司空家和燕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兴趣不大,他看着外面道:“这些乞丐倒是动作很快。” 司空珩笑道:“京城的乞丐也是论资排辈的,层层组织,又流窜在大街小巷之中,传消息自然快。” 商沐风点点头:“倒是没想到小伯爷也会使这样的法子。” “这不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吗?商大人不会觉得昨日那些流言是百姓自己想出来的吧?” 商沐风眸光深了深,他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那种找不到源头的大范围的流言是自己冒出来的,就像今日燕远和林悠的故事出自他和司空珩之手一样,昨日那些诋毁燕远的话,一定也是出自某个人的策划。 “大敌当前,朝中却出了‘内鬼’,可真是有趣。” 司空珩听着商沐风这话,悠哉地饮了一口酒:“商大人在户部任职,却总干查案子的事,实在有些屈才了。” 商沐风看了司空珩一眼,好似话里有话般说道:“户部也容不得贪官污吏。” 司空珩笑了一下,品着杯里的酒,过了好久,才忽然又说道:“圣上只怕早有准备,却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勇敢,这回万事齐备,怕是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