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我要是拒绝呢？

    根据光明神国教皇尼古拉斯十一世陛下同玫瑰王国欧文三十六世陛下签订的契约：

    光明神国派出圣光军团帮助玫瑰王国消灭亡灵天灾，作为回报，玫瑰王国开放边境，允许光明神国自由传教。

    依据上述契约，特签发此项条约。

    第一：全面开放边境，允许光明神国在玫瑰全国范围内自由传教。

    第二：建立教区制度，将玫瑰王国划分为十二教区，由十二位红衣主教分别管辖。

    第三：派遣祭司团入主教区，由神殿祭司管理教区内大小一切事务。

    第四：派遣圣骑士军团进驻教区，维护教区安全，维持教区秩序。

    第五：派遣异端裁判所入驻教区，监督教区信众，惩戒乱教分子，处决渎神者。

    第六：教区实行全面自治，教区内一切民生、政务、纠纷、案件，玫瑰王国无权干涉。

    第七：教区内一切开支由信徒募捐，是为光明税。教区内每名信徒纳税额不得少于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第八：玫瑰王国必须每年拿出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补贴教区，以维持教区的日常推广。

    第九：光明教区拥有对玫瑰全境范围内一切资源的优先开采权，包括但不限于矿产、林业、渔业及其他稀有资源。

    第十：光明教区拥有在玫瑰全境一切商品的优惠采购权，优惠幅度不得低于百分之三十。

    第十一：光明教会在自由传教的过程中，有权对个别精英人才强制招募。

    第十二：光明教会拥有婚姻裁定权，有权判定婚姻是否合法。

    弗雷德饶有兴致的快速浏览了一遍，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身后几人直到此时还抱着侥幸，以为光明神国会大度的放过他们。

    直到，弗雷德收起笑容，声音洪亮的将这十二条契约大声宣读了一遍，随着一个又一个冰冷的词句从他口中说出，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美美苍白的小脸涨的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格力默黝黑的皮肤反倒变得一片惨白，可怜孩子貌似被这残酷的世界吓到了。

    肖恩和妮维雅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嘴角泛起无尽的苦涩，原来这就是父辈口中的正治。

    弗雷德的表情无比平静，平静的犹如一张镜面，将所有看向他的贪婪嘴脸映射的一清二楚。

    莫妮卡小嘴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所有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群和蔼可亲的祭司吗？亏得她刚才还义正言辞的说弗雷德是魔鬼，如今看来，谁是魔鬼已经昭然若揭了。

    莫妮卡咬着嘴唇，眼中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她用一种交织了愤怒和痛苦的复杂目光看向埃德蒙顿，她真的很想拍案而起，大声质问自己的祖父。

    这就是您所谓的仁慈吗？

    这就是您所谓的宽容吗？

    这就是您所谓的善良吗？

    这就是您所谓的和平吗？

    莫妮卡眼圈泛红，一言不发的瞪着所有人，她用十五年构建的信仰之塔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激起的漫天尘埃不是愤怒而是失望。

    这就是光明吗？

    这就是教廷吗？

    这就是教义吗？

    这就是人性吗？

    她低下头，完全不敢跟弗雷德的目光对视。

    天知道她把后者说成了什么样子，狭隘不堪、下作卑劣、仿佛将世间一切污浊尽数泼到他身上。

    然而弗雷德依旧面带微笑，他的脸上甚至挂着一丝赞扬。

    啪！

    啪！

    啪！

    弗雷德缓缓的鼓掌，这声音是如此刺耳，仿佛每一下都敲击在莫妮卡心头。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情绪，鼓足勇气抬起头，想要给弗雷德一个愧疚的眼神。

    可后者根本没看她。

    “不愧是光明神的信徒，不愧是光明神国，各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简直是叹为观止。”

    弗雷德一边说，目光依次从各位主教的脸庞上划过，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仿佛听不出那话中的刺耳，不见有丝毫变化。

    弗雷德笑了笑，“诸位或许不信，可事实上，昨天这个时候我刚和德皇陛下面对面的谈过。不得不说，即便是举世公认的一代枭雄，单就野心而论，德皇远不能跟各位相比。”

    这句话说完，长桌两旁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被一个小孩子当面指桑骂槐，这事情毕竟好说不好听。

    众人相互打量了一眼，到底是四方势力，还没达成共识让谁开口，弗雷德又抢先说道：

    “这份契约我收下了，等下次再去德罗斯的时候，把它作为礼物给德皇陛下看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要老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比起贪心和无耻，他还远不够看呢。”

    “够了！”

    “住口！”

    “大胆！”

    弗雷德露出毫不掩饰的嘲笑，笑嘻嘻的瞥了一眼训斥他的三个人，与此同时在心中开始了思索。

    “呵，狗腿子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广泛分布于各个国家、各个阶层。大家都是红衣主教，想不到也有这么大差异。

    抛开战死的三大世家不谈，剩下的九位主教明显分为三大势力，三大势力又分别以道格拉斯、科隆、埃德蒙顿为首。

    眼下教皇陷入昏迷，埃德蒙顿这一系明显陷入下风。这一点从他们对地盘的划分就可以看出。

    道格拉斯选择北方作为教区，明显是奔着矿脉去的，虽然北方暂时落后，但随着人才的大量涌入已经有了崛起的趋势，假以时日一旦矿产得到开发，必将成为玫瑰乃至整个大陆最富庶的地段。

    好算计啊！

    弗兰肯和威斯敏特选择的是玫瑰中东部，也就是靠近光明本土的地区，这里虽然谈不上多繁华，但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不仅传教基础更好，也更容易随时从国内获得支援。

    科隆是第二强大的势力，他看上了南部瓦雷拉行省的土地，与其说他在贪图王尔德家族的产业，不如说他的野心已经蔓延到了德罗斯。

    表面上看，拥有龙骑兵跟火炮的德罗斯或许更胜一筹，可一旦让光明神缓过这口气，有神明坐镇的光明神国，随便派出几个十翼天使，就能轻而易举的荡平德罗斯。

    继科隆之后，福楼拜和波诺亚也选择了玫瑰南方的土地，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征服大陆。

    东部三省留给了阵亡的三大家族，卡萨布兰卡分给了卡迪那，巴塞罗那和阿卡普尔卡分别归属两大圣骑士掌管，沿海地带虽然富饶，但是亡灵天灾过后人员损耗太大，想要恢复昔日的繁华至少也要几十年之后。

    至于埃德蒙顿这一系，明显是被打压的不轻，表面上看，分给他们的是最核心的王都。但傻子都知道，即便光明神国再如何强势，除非天怒人怨的发动大屠杀，不然百年之内玫瑰王室都将保持抵抗。王都区域绝对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让埃德蒙顿去这儿，无疑是往死里坑他。”

    就在弗雷德暗自思索的时候，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道格拉斯缓缓开口，他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肤色白皙，面容清秀，即便上了年纪依旧魅力不减，可想而知当年是何等风流倜傥。

    “考虑的怎么样了？用不着担心什么，以光明的名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老人在慈祥的微笑，仿佛在说“天冷了要加衣服”。

    弗雷德微微张口，还未等说话，一旁的科隆大主教轻咳一声，配合他犀利的眼神、一丝不苟的银发，鹰钩状的鼻梁，显得无比严肃认真。

    “刚刚忘了说，如果教区和贵族的封地出现重叠，按照契约，贵族必须无条件让出封地。当然，假如贵族愿意配合教区的建设，那么以光明的名义，可以赐予贵族等同于祭司的特权。”

    弗雷德愣住了，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按照他们给出的十二条契约，一旦同意，那玫瑰就不再是玫瑰人的玫瑰，立刻就会被沦为光明的殖民地。从此以后，玫瑰王室名存实亡，玫瑰王国就会任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果按科隆所说，贵族们积极配合，那最好的情况无非是保留封地、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们是玫瑰的贵族，还是光明的奴隶？

    美美从刚才开始就怒火中烧，几次都要拍案而起，要不是弗雷德久违的攥住了她的小手，让她盛怒之下保持理智，她现在多半已经放出食铁兽咬人了。

    肖恩站在弗雷德身后，他这会手脚冰凉、面色铁青，就算现在克拉克家族被王室打压，短时间内陷入低谷，只要家族还在，早晚都能挽回局面。

    可一旦签署这丧权辱国的条约，玫瑰就成了光明的附庸，他们克拉克家族除了给教皇当牛做马之外，还有人的尊严吗？

    妮维雅同样陷入了呆滞，只不过有别于肖恩的悲愤，她想到的却是另外的事。

    难怪，难怪那个英俊儒雅、仪表堂堂、魅力非凡的父亲一谈起外交就难掩疲惫，难怪罗莱家族如此巧舌如簧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不是弱国无外交，对手根本不是人啊！

    如果德罗斯是凶相毕露的恶狼，想要一口吃下玫瑰的一条手臂。那光明就是包藏祸心的魔鬼，想要彻底将玫瑰吞噬殆尽，连骨头和皮毛都不留！

    五人之中，倒是格力默看起来最为淡定。可实际上，作为房间里实力最低微的存在，格力默早就在剑拔弩张的气场中吓傻了。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当上国王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那我宁可留在王都当一辈子的马车夫！

    主教们满意的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在他们看来，面对两国巨大的实力鸿沟，玫瑰王室派这群年轻人来谈判，毫无疑问是屈服的表现。

    道格拉斯和科隆同时看向埃德蒙顿，后者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硬挺了两秒，之后无奈的叹息一声，对莫妮卡露出歉疚的眼神，然后缓缓对弗雷德说道：

    “那么，可以签字了吗？”

    弗雷德终于看向了莫妮卡，令后者万分惊讶的是，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面对的不是三位传奇、八位圣域，而是一群螳臂当车的孩童。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弗雷德优雅而从容的将契约撕成了两半，而后直视着道格拉斯的眼眸，不卑不亢的说：

    “我要是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