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现世（三）

    顾皎疑惑地问：“她真能藏这么好？”太阴族怎么说也是传承了那么多年的洪荒古族, 跟几个损失不大的古族是不能比，但比起那些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种族, 太阴族已经很厉害了, 太阴族那些大能总不会无能到族人被人控制了都不知道吧？

    曜月轻叹一声：“在上古之前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上古之后，我们这些老不死死的死、走的走, 只留下些不懂事的小姑娘, 万一她们有什么疏忽，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顾皎想起了上古末期修行界也出过大事, 圣女为了阻止神族让天地重归鸿蒙, 甚至都不惜以身献祭了, 当然她现在圣女是一早就规划好自己继续转世, 所谓的献祭只是她转世一种手段而已。不过能让她用这种手段转世, 说明当时修行界也损失惨重, 太阴族也是那段时间沉寂下来的，那时候很容易被人动手脚，看来自己出去之后要跟太阴族联系了。

    曜月怜惜地摩挲着顾皎发顶：“阿菟, 祖母还是那句话, 别胡思乱想, 族里最后怎么样都是注定的, 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 不要再为我们牺牲了。”

    曜月的话顾皎有些羞愧, 她屡次献祭小部分是为了太阴族, 大部分还是为了积累功德，她不过仗着有鸿蒙珠庇护自己神魂才敢如此，所以鸿蒙珠即便跟自己分开, 还是留了化身在自己身边, 万一自己转世，这化身也能庇护自己神魂保持宿慧，它就是怕自己没事作死吧？

    顾皎和鸿蒙珠相生多年，早已不可分割，即便现在强行分开，如果顾皎再次转世，转世之前她神魂还是能在鸿蒙珠内沉睡的，不过她再次转世时陪伴自己的就是鸿蒙珠化身了。

    “祖母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顾皎犹豫了一会，悄声问曜月：“祖母，那位跟那位是一个人吗？”

    曜月了然，顾皎问的是北帝和霍臻，曜月摇摇头：“我不确定，容貌酷似不代表是一个人，那位本领高强，未必会转世。”

    顾皎也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很少有先天神灵会放弃神体转世，“那会不会有可能是化身？”

    曜月道：“不好说。”她迟疑下，怜惜的望着顾皎：“如果真是化身，他和本体也没什么区别，你——”她想劝孙女想开点，或许孙女当年为初代圣女时，修为和北帝相当，可她现在转世都多少年了，连神体都放弃了，又怎么可能是修炼这么多年的北帝对手？

    顾皎默然片刻，决定将这件事告诉霍臻，不管霍臻是北帝转世还是北帝化身，她都不想他有天一无所知的知道这一切。

    曜月吩咐顾皎道：“阿菟，你这次出去之后，先把那位可儿关押起来。”

    顾皎不解地问：“为何？”

    曜月道：“我怀疑她可能也是域外天心魔的转世。”只是因为轮回之力过于强大，让她失去前世记忆，才会被人发现。

    顾皎点头说：“我知道了。”

    曜月看了外面一眼，微微笑道：“外面的人等急了，你快去吧。”顾皎依依不舍的看着曜月，曜月莞尔道：“我这段时间不会沉睡，你想来就尽管过来。”

    初代圣女都推断出太阴族在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灭族之灾，曜月自然不会再让自己陷入沉睡，她现在这情况只要能帮到族里，即便是消散了也无所谓。曜月嘴上劝顾皎不要为太阴族奉献，但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族里。

    顾皎不用问都能猜出祖母的想法，她暗忖自己想祖母可以过来，但太阴族如果真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免得祖母为了族里去拼命，即便真正的曜月真灵都已消散，可顾皎私心还是把她当成了真正曜月，不想她再出事。

    顾皎是被霍臻接出来的，她屡次失踪，让霍臻现在都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万一自己一放手她又不见了怎么办？顾皎抬头看着霍臻的侧颜，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或许是相处久的缘故，她对霍臻就没有排斥，对北帝和紫微却很排斥。

    霍臻注意到顾皎的目光，低头问她：“怎么了？”他觉得小丫头回来以后，情绪就有点不对劲，都已经哭了两三次了，也不是说霍臻认为顾皎不能哭，而是修士情绪本就淡漠，阿菟也不是脆弱敏感的性子，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她哭？

    顾皎说：“我这次失踪是去了洪荒时代。”

    “什么？”霍臻错愕的望着顾皎，他修为已经是这修行界最顶尖的一批，也正是因为他修为绝高，他才知道回到过去是一件多难的事，这比让一个人起死回生难多了。

    “我在那里遇到了好多人，有辛夷、琳琅，还有祖母和两个跟你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霍臻眉头一皱：“两个容貌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顾皎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说道：“那两个人都是魔族之人，一位是魔族的北帝、一位是魔族的帝君紫微。”

    霍臻学识比顾皎渊博许多，他自然知道北帝是先天魔神，也是大罗天族的老祖宗，他神色沉凝地问顾皎：“你跟他们接触过了？”

    顾皎微微颔首：“他们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霍臻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奇怪法？”

    顾皎将紫微和北帝跟自己的几次相处都详细的跟霍臻说了，末了她有些担心的问霍臻：“你说那个北帝到底在做什么？”

    霍臻沉吟了一会道：“不好说。”他见顾皎担忧的目光，他微微笑道：“放心吧，我现在这修为，就算是他的化身，也不是他能轻易操纵的。”

    顾皎说：“反正你千万小心。”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转世，初代圣女还让自己慢慢恢复记忆，她看历代记忆更多是一种阅历，而不是让前世的自己取代现在的自己，北帝恐怕就没初代圣女那份善心了，她好奇地问霍臻：“你当初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时至今日霍臻不隐瞒了，他坦然道：“当初天机镜说你是我的情缘。”

    “情缘？”顾皎惊呆了，半晌之后她仰头看着霍臻，“你信这种？”

    霍臻轻顺她的长发：“我以前不信，可我现在信了。”她不就是自己的情缘吗？

    顾皎追问：“你不信为何还总是缠着我？天机镜说你是我的情缘，你就缠着我，那么日后你再要出现一个情缘呢”

    霍臻莞尔：“怎么可能？如果还有那就杀了。”

    顾皎狐疑的看着霍臻，他这是突然开窍了？

    霍臻真心实意地说：“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了，再来一个哪是情缘？那是劫数！”不管杀了那位，日后还有什么劫数，反正情缘他绝不会再沾染了。

    顾皎憋了一口气，“你是觉得我是累赘？”

    霍臻道：“你怎么是累赘？你是我的牵挂，你要是我累赘，我为何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心思？让你在秘境遇险不好吗？”

    霍臻直爽的话让顾皎憋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她真心诚意地说：“你这种人还能有情缘，真是老天开眼。”

    霍臻含笑说：“那倒是，不然怎么能遇到你。”

    顾皎终于被他逗笑了。

    霍臻见她终于笑了，也忍不住微微而笑：“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不是要跟你一起回去吗？”顾皎皱了皱鼻子说：“我现在修为全无，总要先把失去的修为修炼回来再说。”

    霍臻忍俊不住，他试探地问顾皎：“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晋阶这么快？又怎么会突然没了？”

    顾皎想了想，将自己和初代圣女的关系说了出来，霍臻听说顾皎是吸收了初代圣女转世前凝结的功力才晋阶的，不由神色慎重地说：“你确定她不会借机夺舍？”

    顾皎道：“她要夺舍早夺舍了，又怎么会等到我晋阶人仙了再夺舍？”如果初代圣女想夺舍，自己沉睡的那百余年是最好的机会。

    霍臻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再吸收她的功力了，外来的功力终究不是自己的，你现在气息就很虚浮。”

    顾皎虚心点头受教，如果太阴族没出事的话，她一定不会继续吸收圣女留下的功力，但如果太阴族出事了，她会继续吸收的，没什么是比增强实力更好的保护了。

    霍臻带顾皎回了自己行宫，他性情淡漠，修炼的道宫中除了他炼制的符兵外，并无真正的生灵，这些符兵中也只有三位是开了灵智的，别的都是制作精细的傀儡，由霍臻自己或是符兵来控制。符兵非真正血肉生灵，也七情六欲，见了也没什么好奇，霍臻说以后顾皎就是道宫的第二主人，众人便恭敬的纳头拜见。

    顾皎见霍臻居然真把道宫的禁制玉牌都给了自己，她连忙摆手说：“我不要。”他留在自己洞天的道宫她都没打理，别说是霍臻这座道宫了，这也不能说顾皎懒，而是她现在手头比较珍贵的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她自己积累太浅，都没什么可以帮自己打理事务的属下，所以很多宝贝都只能闲置了。

    霍臻说：“这是让你无聊时候到处走走的，不是让你来打理这道宫，道宫打理有青松他们。”

    顾皎想到霍臻这次闭关也不知道要多久，自己的确不可能一直待在几个地方，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玉牌，“你快去修炼吧。”有了北帝这柄剑悬着，顾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希望霍臻修为进展越快越好。

    霍臻对顾皎声色不动，心里实则也很在意北帝，他吩咐了顾皎几句，又替她准备好了修炼的密室，便真正闭关修炼了，顾皎不急着修炼，而是先修书去太阴族和祖父那里，她想先把可儿接到自己身边，如果她真是外域人，想对太阴族不利，她对她不会手下留情。

    但如果可儿是无辜的，她也不可能把可儿关起来，这丫头蠢是蠢了点，可胜在听话，人也不错，除了有点花痴外，没什么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也是顾皎受过现代教育，只接受一夫一妻才觉得她花痴，要换在修行界就没人觉得这是问题了。

    顾皎交代完以后，就先去密室修炼了，任何东西都没有她修为重要。顾皎甫入密室，下意识的就进入鸿蒙珠修炼，一进入顾皎就怔住了，因为鸿蒙珠的化身中堆满了一枚枚的大道种子，这些都是鸿蒙珠留下的，化身是不可能凝结大道种子的，是以鸿蒙珠离开之前提前凝结了许多大道种子。

    顾皎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又有点酸涩，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她是替鸿蒙珠高兴，鸿蒙珠应该是没意识的，可看到那么多大道种子，谁又能说鸿蒙珠没有意识？相伴这么多年，即便他们以后分离了，顾皎也希望鸿蒙珠能有意识，不要只当一个重启洪荒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