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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噗通”一声,她面朝下摔倒在地上,鼻子差点被压扁了,好疼,眼泪喷了出来。 方楚楚“哇”地哭了。 贺成渊猛地一把勒住了马,再一次回头,看见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怜又狼狈。 胸口下面有个地方倏然缩紧了,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每多看她一眼,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一份。贺成渊的思绪又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中,脑袋像针扎一样,尖锐而鲜明的疼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看、不能再想,他咬了咬牙,拍了拍胯.下的战马,硬生生地不顾而去。 方楚楚简直不能相信,她哭泣着,泪眼朦胧地望着阿狼,他的身影在月色下越去越远,终于消失。 营地里的人跑出来了,方战抓着一个火把,气喘吁吁的,又心疼又惊讶:“楚楚,出了什么事情?” “他跑了。”方楚楚气得要命,趴在地上不起来,小拳头使劲地捶着地面,“他自己一个人跑掉了,怎么叫也叫不回来。” 膝盖大约摔破皮了,火辣辣地疼,鼻子酸酸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直掉、一直掉。 她哭得一塌糊涂:“太坏了,好歹把我的羊赔给我啊,我的羊……没了,我好心疼,坏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可是怎么心疼也没用,月光下,已经看不见他了。 —————————— 第26章 帝京词1 狗太子作死 西州的风沙很大, 扑得人眼迷离,天还没亮,光线朦朦胧胧,夹杂着漫天的黄沙, 有一种晦涩的阴霾。 守营的士兵们绷着神经, 紧紧地握住手中长戈, 在风沙中睁大着眼睛, 警惕地注视前方。 周国和匈奴这场战斗, 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 但越是这样, 士兵们越是不敢松懈。 太子贺成渊已经半年没有露面了, 太子属下的几位将军一口咬定太子只是生病了, 任谁都看得出其中蹊跷, 军营中人心动摇,前几日还起了一场哗变, 虽然很快被镇压下去了,但惶恐的情绪却不可抑制地大军中蔓延开来。 大约匈奴人说的是真的, 大周的战神、太子贺成渊已经死了, 如山岳崩,这世上再无人能镇住这乱世之局。 一个士兵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风又大了起来,黄沙扑面而来,灌入了人的口鼻,士兵“呸呸”地吐出了口中的沙子,揉了揉眼睛。 咦,远处好像出现了一个黑点。 士兵们紧张了起来。 黑点越来越大,是一匹白马,马上一个衣衫破敝的骑士, 朝着西州大营直奔而来。 “军营重地,不得擅闯!”士兵冲着那骑士大声呵斥。 那马匹速度未减,直冲到了辕门之前,马上的骑士猛然勒住了马,白马扬起前蹄,几乎人立而起,发出“咴咴”长鸣。 骑士翻身跃下,气势威武迫人,他径直向营地里去。 守营的士兵大怒,“锵”的一下,两柄长戈交错在一起,阻住了那人的去路:“大胆,来者何人,还不停下!” 那个男人脚步未顿,出手如电,“喀喇”一下折断了长戈。那股巨大的力度传递过来,持戈的士兵身不由己地“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天色将明未明,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有半面浓重的阴影,他的面容仿佛刀刻,俊美如天神、冷酷如鬼刹,充满了严厉的威压。 “你们看我是何人?”他的声音亦如同锋刃,带着森森寒意。 士兵们呆滞住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忽然全部跪倒在地上,震惊且狂喜,失声叫喊:“太子!太子殿下!” 贺成渊冷哼了一声,大步向营中走去,沉声道:“传令,唐迟、朱三泰即刻过来见我,不得有误。” “是!” 贺成渊向来以铁腕治军,他的士兵军纪严明、上下做事皆雷厉风行,震惊过后,马上就有人飞奔着将命令传了下去。 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黎明的薄雾中,西州大营“刺啦”一声震荡了起来。 唐、朱两位将军是贺成渊的心腹部属,惊闻主公归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过来,连衣裳和鞋履都来不及穿好,踉踉跄跄地扑进主帅大营。 贺成渊高座在上方的交椅上,看见他的部将衣冠不整的情形,眉头微皱:“不成体统。” 冰冷而严厉,这熟悉的语气简直让两位将军热泪盈眶。 “太、太、太子!”唐迟乃高门贵族,一听太子斥责,就打哆嗦,马上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衣冠。 朱三泰本来草莽出身,不讲究这个,一下就扑到贺成渊脚下,好歹他还记得太子的脾性,不敢抱着太子的脚,只好抱着椅子腿,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在那里哭得涕泪交加:“太子殿下、殿下,我的老天爷,您总算回来了,老朱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您肯定会回来的。” 贺成渊一脚将朱三泰拨开:“起来,休得啰嗦。” 唐迟已经回过神来了,难掩激动之情,用沙哑的声音急切地道:“太子,您这段日子身处何处,这半年来我们寻遍了安西各处,都快把地面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您,可把我们急死了。当日白河谷一战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按说是十拿九稳的局面,怎么就把您给陷进去了?” 朱三泰在那里红着眼睛摁鼻涕:“老李和您一起出去,一个人回来,我们问了他几次,一问他就拿头撞墙,愧疚万分,这段日子他都瘦得脱形了,这下可好,您终于回来了,他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