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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惊,本以为是试探,却发现自己被困在那片影子里,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他放下诗集,走向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想要逃却偏偏眨眼都做不到。然而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推了我一下。那股力量无法抗拒,我向后倒去,下坠、下坠、然后摔在一张床上——我自己的床。” 陆巡插口问:“他把你推到了酒店的另一个房间?” 郁风摇摇头,啜了一口酒液:“不,我落在安努王国主岛的王储卧室床上,那是个位于热带的太平洋岛屿,纬度跟斐济相近。他把我从苏黎世推到了地球的另一个面上。” 陆巡被这段身临其境的叙述震撼到说不出话,分辨不清他在编故事还是喝上头。 郁风仰头将水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正因见识到□□的可怕能力,我对真神的信仰才更加坚固,这是祂赐予我的启蒙。迦离……迦离和他是双胞胎,绝不会是一个巧合。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我不知道,但我绝不放手这个可能。”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烁烁,像一头潜伏狩猎的大猫,发出带有渴欲的慑人光芒。 “鬼话连篇,你今天实在喝过头了。”陆巡再也听不下去,从郁风手里夺过杯子,不许他再喝。这家伙今夜的话格外多,多到陆巡觉得他还是冻僵状态比较合适。 “尽早抽身,不信者,否则你会后悔的。”留下这句话,郁风扶着沙发,一步一步走进黑暗中的卧室。 大清早,陆巡把人从床上拽起来时,两个同伴都眼神迷茫脚步踉跄,表示没有睡够。迦离揉着眼睛,发出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哲学三问。 郁风则痛苦地摁着太阳穴,嘶声□□:“饶了我吧……不是所有人都有不竭者那种怪物般的恢复力……” “客栈里的人还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呢!快起来洗刷吃饭!” 像勤劳的牧羊犬一样,陆巡神清气爽地驱赶同伴,不停催促他们上路。看来要赖床的话,会被他硬生生拖出被窝。 跌跌撞撞怨声载道来到码头,三人发现送他们来的船主不知在哪儿鬼混,根本没人开船。郁风马上提议回酒店补觉,但陆巡却打听到平日去往尼科岛的轮渡今天竟然开始营业了。 “看来风浪已经平息,我们可以直接坐轮渡回去了!” 陆巡一宣布这个‘好消息’,其他二人都听到噩耗般垂头丧气。陆巡只好鼓励迦离回去可以继续玩雪,才让她打起精神站到自己这边。 海上艳阳高照,完全看不出昨天巨浪滔天的模样,这片海再次展现出它捉摸不定反复无常的坏脾气。 轮渡开得很稳,陆巡心里庆幸不会晕船了,郁风却宿醉得头疼欲裂,连一束阳光都让他更加难受,王子脸上扣着一副大墨镜,奄奄一息地靠在采购的衣物堆上□□。 尼科岛遭遇雪灾的事已经传出去,轮渡上载着大批救援物资,谁想到靠岸之后却发现气温正在逐渐回升,积雪已经融化大半了。岛上千沟百壑多了无数条小溪,混着没有融化的积雪,变成一片泥泞的沼泽王国,再没有大雪覆盖时的纯洁美景了。 迦离懊丧地说:“哎,看来没有白色圣诞节了。” “也好,不用穿那些丑衣服……”要不是宿醉,郁风就把那批羽绒服直接扔进海里了。 “起来!都起来干活了!”陆巡拍着手,吆喝同伴一起帮忙卸货。 红水镇的居民忙着后续救灾,泥泞的道路上依然没法使用机动交通工具,回客栈必须步行。郁风坚定拒绝,因为他定做的稀有皮鞋子如果浸了水,穷乡僻壤根本没有地方去买。 陆巡一声冷笑,去杂货店买了三双渔民穿的长筒胶靴,强迫他换上。 “还有别的借口吗?这趟别想让我一个人拉雪橇了!” 三个人背着登山包一样巨大的背包,开始了艰难地徒步跋涉。虽然嘴里说着不会独自干活,陆巡却承担了最沉的行李,把服装之类的轻件打包给迦离和郁风。背包体积看着差不多,重量却天差地别。 从红水镇出发,走了不到一公里,陆巡走到郁风旁边,低声说:“发现了吗?有人跟过来了。” 郁风有气无力地说:“从坐轮渡就盯上了。” “你去收拾还是我去?” “我连站着都费劲,你去。” 郁风习惯性偷懒,陆巡心里也怕这个没轻重的家伙上去就一刀穿心,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处理。 迦离凑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别做声。转过前面那个弯,我们就停下到山腰的石头后面休息。”陆巡对这段路熟得不能再熟,选好地点,叮嘱同伴假装无事。 靠着阻挡视线的角度,三人组先藏到一块巨石后面,卸下行李,悄悄等着跟踪者靠近。几分钟后,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虽然身材矮胖,动作却颇为灵活,像只土拨鼠一般脚步轻轻没有声响。 发现跟踪目标消失后,他抓抓脱发严重的头顶,正迷惑不解地四处张望时,背后一股大力砸过来,男人哼得一声就飞出去。 陆巡把他踹飞后,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大声质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中年男子滚在泥泞中狼狈不堪,见陆巡凶神恶煞地逼近过来,连忙晃动双手求饶:“别动手!我不是跟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