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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死了。”黎疏道。 于凉凉愣了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望向他。 “你杀了他?” 黎疏默认。 一时之间,于凉凉双手搭着床沿,竟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 在她眼里,潘帅狠毒、暴戾、有权有势且工于心计,只手遮天,强大到可怕……曾经她认为自己会在他的魔掌里,终生逃脱不得,直至被虐待而死。 却从没想过黎疏竟轻而易举杀死了他。 他死了。 于凉凉垂眸。 也许她低估了黎疏,他是顶尖杀手,阅历甚多,从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更也许这次他表面上是要接受潘帅的委托,实际上他的任务对象便是潘帅…… 所以,他当时才没有离开。 沉静了许久,于凉凉才抬头:“能不能烦你送我回家?” 她怕自己回去路上会晕倒。 黎疏送她回去。 身体经过休息后好了些,能自己走路,还好,于凉凉跟在他身后,直至到达于府门口,让小厮进去通报兄长。 可以了。 到这里结束,就已经很好了。 她不需要更多的相处与陪伴,于凉凉转过身,抬起头,准备与他告别。 山长水远此生不见的告别。 这时,兄长于广远皱着眉头出来,望见黎疏时,忽而回想起什么。 前几日他去过潘府,当然是为了绸缎庄欠银的事,绸缎庄亏空甚巨,债条都欠在潘帅手里,于广远前去求他,念在姻亲的份上,宽限几日。 路过花丛时,却听潘府说,府邸里来了名贵客,潘帅对他礼遇有加,得见时潘帅正在设宴,对面坐的便是黎疏。 这或许是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定。 于广远立刻舒展眉头,躬身前来,对黎疏含笑客气道:“便是您把舍妹送回家,贵客临门招待不周,来,请进。” 他殷勤地招待黎疏进去。 于凉凉:“……” 算了,她跟上去,亲自把她送回来,寒暄下也是应该,临近中午,应该可以请他用顿膳。 于凉凉回去换衣物。 府邸内对于潘家的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于凉凉听丫头小厮们讨论,才知原来不是过了一夜,而是两夜。 潘帅前夜突然被一剑穿心,杀死在房中,而跟他最为要好、总鞍前马后的王公子,却在当夜,趁势吞了潘家的财宝私逃。 妹妹潘媛不甘示弱,藏起潘家账簿和商印,而他的几个叔父则想逼她交出来,带人围了她的闺房。 潘帅为人多疑且猜忌,从不轻信别人,不肯坦诚,所以当他死后,人脉关系尽断,而旁边豺狼虎豹,却利欲熏心。 几个叔父、舅公都闹着要分家,还有些抢来的小妾也偷走珠宝,跟护院私奔了,整个潘家大乱,跑的跑,闹的闹,竟是不可开交。 于凉凉问了下那个小媳妇,丫头说不知道,大概也是跑了,反正门口的盲眼婆婆不见了,这才有点放下心来。 不被打骂的日子竟还有点不习惯,次日,于凉凉独自在凉亭内发呆。 于思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自从那碗把她送上花轿的银耳莲子汤后,她们姑侄之间的关系便并不怎么好,于思也嫁了人,不过夫婿也是个懒散之徒,一直住在于家。 此后也未怎么见过面。 于凉凉阖下眼,倒没怎么怪她,如若是她自己,当时也是不肯嫁给潘帅的。只是虽理解,难免隔阂。 于思轻声叫她:“姑姑。” 见于凉凉并无反感,于思便抚裙坐在于凉凉身边:“我娘亲让我问你,你怎么独自回来?你也是潘帅的妾室,家产合该有你一份?” 于凉凉笑:哪里有? 即便有,也抢不过别人。 潘帅的舅公、叔父,包括潘媛,岂是好惹的?就算争,也争不到多少。 于思像是也知道点,见她不答,又凑近了点,问出自己的内心话:“姑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 只有于思会问她这句话。 之前她逃婚回来,现在她成了寡妇,于家现在还收留她,是因为名声,可内里她已经不算是于府的人,格格不入,兄长也未必肯养她一辈子。 “我打算去山上寺庙。”于凉凉说。 “当尼姑?”于思吃惊。 “不是,带发修行。”于凉凉早就有这个念头,在潘帅的府邸里时就想过,如若能够出去,她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独自生存,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哦。”于思点头,过会儿又捏着帕子斟酌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姑,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就是刚刚我听爹娘说,他想把你送给那个刚刚带你回府的人。” 昨日中午,于广远宴请黎疏,言语间满是热络。 潘帅一死,绸缎庄难以为继,必得变卖,连带于家也不保,这几日他火上眉梢,虽不清楚黎疏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潘帅亲自宴请,想来地位也是不差。 饭桌之上,于广远便隐晦提及绸缎庄亏损之事,没想到黎疏沉默片刻后,竟直接给了他一枚特制令牌。 当时于广远眼都睁大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简直是诚惶诚恐地躬身接过,都差点以为眼花。 上面刻有虎纹,是朝中皇宫贵族才有的令牌,拿着这个令牌不仅可以在朝中受得礼遇,还能在任何银庄,都换十锭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