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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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目光看向不远处奶娘怀中抱孩子的小青青时,他当即移开了视线, 脸上一阵火辣的滚烫。 他是禽兽么?! 脑中如何会有那种想法,这可要不得! 他是青青的舅舅,这辈子一定会像长辈一样护着她,绝无他念。 不知为何,赵逸因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而觉之惭愧不已。 他一定是魔障了,竟会盼着一个孩子早日长大,然后许她十里红妆,娶她为妻。 赵逸内心对自己一顿狂骂,仰面灌了一杯酒下腹,“父亲,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如今是个....废人,还是不要残害陈家姑娘了。” 冀侯一僵,以为赵逸是在借酒消愁。 这厢,陈家兄妹二人一直在关注着赵逸,陈朗自是不会相信萧靖会如此草率,直接伤及了赵逸的要害。 而陈茵此前就对赵逸十分满意,甚至可以说是付诸真心了,赵逸以身子残缺为由,取消了二人的婚事,这让陈茵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如斯男人,却是残缺了.... 陈茵阴郁至极,但也只好作罢。 *** 几日后,勘宗司连续查办了数位大臣的府邸,一时间洛阳城闹的沸沸扬扬。 而铲除万家派系的同时,承德帝亲自给卫家平反,时隔十八年,百年簪缨的卫家终于摘去了谋逆的头衔,只可惜卫家的府邸早就破败不堪,也无血脉存活于世了。 这一天,早秋的日光微微热,萧靖穿着一身太子常服,玄色衣料上绣着祥云野鹤,广袖上用的暗绣,在日光下盈盈闪着金光,矜贵不凡。 他站在回廊下负手而立,背对着卧房,正看着远处千万丈的碧云天,脸上难得的严肃。 因萧靖要求,宋悠今日没有戴人.皮.面具,但她肯定不能以真容跟着他出门,遂在头上戴了一方幂篱。 宋悠刚走出房门,萧靖转过身,朝着宋悠伸出了一只大掌。 宋悠会意,将小手递了过去,被萧靖反握住,之后由他牵着往楼下走。 他没有说要去哪里,全程都是相当的沉默,与他寻常的孟浪风流极为不同。 马车停下时,宋悠透过半开的车帘才看清了外面的景象,是凌云峰。 这个地方,萧靖曾带着她来过一次,那次她中了千媚,险些就与萧靖在此处荒唐了一次。 二人下了马车,气氛诡异的安静,宋悠问了一句,“来这里做什么?” 萧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直至步入了半山腰的小庙中,里面供奉着无数无字牌位,檀香气息四处萦绕。 男人的嗓音略显沉重,“这里是我祖父与卫家英烈的牌位,一共一百八十七块牌。” 宋悠顿时明白了一切,男人又道:“几年前我偷偷潜回洛阳,就是为了修葺这座庙宇,也因此与你有了七宝。” 他侧头看着宋悠。 这时,宋悠摘下了头上的幂篱,跟着男人一道跪在了蒲团上。 男人跪下的姿势也尤为挺拔,“孙儿今日携妻萧宋氏给外祖父请安。” 宋悠一僵,谁是他的妻了? 要以宋家长女的身份嫁给他,还得再等上两载呢。 宋悠也朝着牌位磕了三个头,二人先后上香之后,这才离开了凌云峰。 回去的路上,萧靖一直很沉默,他的右手虎口上有一个硕大的疤痕,宋悠问,“是怎么伤的?” 其实,别看萧靖容貌俊美,但身上却有多处疤痕,甚至于就连大腿内侧还有醒目的刀疤,离着要害的位置只有寸许的距离,这.....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伤到的? 萧靖反复捏着宋悠的小手,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在掌心只有小小的一团,总是让萧靖爱不释手。 “被猎犬咬的,当初我被流放在外,万家为了斩草除根,曾数次派人追杀,呵呵....万家也不过如此。” 男人轻描淡的说着。 但宋悠知道,万家没有覆灭之前,可谓是大魏数一数二的权贵之族,她不用想象也知道萧靖当年经历了怎样的险恶波折。 他对过去的苦难一向只字不提,好像从不会被轻易打败。 这一点,宋悠无比的敬畏。 萧靖看着宋悠此时灼灼而视的眼神,终于感受了她的一丝爱慕。 见他叹气,宋悠不解,“怎么了?眼下还有什么忧愁?”如今大局已定,最起码朝中再也无人能与萧靖抗衡了。 她不明白,萧靖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男人的眸色微眯,目光落在了宋悠小巧精致的唇上,她的唇非常好看,饱满莹润,是桃花粉的颜色,还透着淡淡的微光,每次触及,总会让男人顷刻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萧靖说,“唯小儿能解为夫之忧。” 前一刻他还是个严肃正经之人,却是很快就变了脸。 宋悠,“......”_|| 马车在一处画舫停下,萧靖的人早就此处等候多时,这个时候荷叶正当青翠,还有将谢未谢的荷花,萧靖牵着宋悠上了一条红漆栏柱的大船,对身边的人道:“不必跟着了。” 宋悠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身子变化,还有他滚烫的掌心。 光天化日之下...... 船舱内布置的十分雅致,宋悠还发现,矮几上还摆放着男女换洗的衣裳,其中,大红色的小衣格外引人遐想。 萧靖从不是一个内敛的人,船只才刚刚随波逐流到了湖中央,他修长的五指已经开始解宋悠的腰带,“小儿,就要大婚了,这阵子没法去客栈见你,你就行行好吧。”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很可怜的样子。 宋悠无话可说,他身边只有她一人,若是她再拒他以千里之外,便是当真矫情至极了。 她也喜欢他,这是一个事实。 两人轻车熟路就坦诚相待,萧靖对荷花池有着浓重的执念,但如今已经初秋了,宋悠的身子不宜下水,唇舌百忙之中,他还抽空寻思了一番:来年夏日,一定要在荷花池中试试,御花园中倒是有一处精致极好的荷花池。 湖泊宽广,船只到了中央时,方圆百丈之内根本无人靠近,但宋悠还是放不开,一直紧咬着唇,不肯出声。 萧靖自然是不依她,非要折腾的她止不住的嘤咛才罢休。 这一场情.事一直持续到了日落黄昏后。 湖面的夕阳景致极美,宋悠不记得萧靖几时给她换上了衣裳,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天色已经渐黑,她窝在男人怀里,看着满天星辰。 萧靖难得尽兴一次,说实话,他与宋悠定情之后,除却上次大婚之外,还从未尽兴过。 *** 经历半个月的调理,宋媛才从小产的创伤中渐渐恢复,但据太医所言,她此番被辰王重伤了小腹,这辈子再也无法受孕了。 宋媛不甘心,当真是不甘心。 如今就算是她冒险借种,也无法有孩子了,而卫氏重归后位,眼下更是与承德帝如胶似漆,好像再也没她什么事了。 若是不出意外,萧靖会是日后问鼎帝位的那一人,而宋悠则是萧靖名正言顺的发妻。 为什么?! 宋悠她到底是什么命?即便当初被母亲毁了容貌,她还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宋媛看着铜镜中憔悴的人影,她打开妆奁匣,青黛,脂粉,胭脂....一点点的往脸上抹,直至能看出一些血色,她这才停止。 她是洛阳三美之一,如今不过才十六,比宋悠还小了两岁,可回头所望,好像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过往。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过只是想得到她想要东西罢了,为何步步都是错? “主子,英国公来了。”身边的宫女道了一声,将宋媛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宋严嫌宋媛丢了他的颜面,此前一直不肯见她,没想到这次她只是说有王蔷的消息,父亲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她如今是陶美人的身份,但父亲还是使了手段过来见她。 看来,男人心里最为惦记的只有发妻。 承德帝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 可既然如此,为何这些男人们在最初时却不好生珍惜? 宋媛唇角溢出一抹鄙夷之色,这才起身去了西花厅。 宋严知道宋媛流产了,却还是被宋媛此刻的消瘦模样吓了一跳,“你....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媛笑了,“父亲说这话,不觉得脸红么?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严哑然,细一想,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也正合适。 这次镇反,宋家立了大功,但功劳也是宋老将军与宋淮远挣来的。 宋严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他总感觉宋淮远迟早会取代了他,这个节骨眼下,也不敢在后宫逗留。 “说吧,你究竟知道多少?王蔷.....她当真还活着?”当初汤氏临死之前也这么说,但这妇人委实歹毒,就算是死,也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不对他说清楚。 宋媛淡淡一笑,眼底露出薄情,但此刻宋严根本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道:“父亲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吧,侯夫人就是当年的王氏,您的发妻也就是如今的冀侯夫人。” 她像在看好戏一般看着宋严。 仿佛旁人的痛苦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的愉悦,她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任何人好过,无论敌友。 此时,饶是宋严早就猜到了一些,但听闻这个消息,还是不由得一怔。 她的妻,那个娇媚温婉的女子,如今.....却是冀侯的妻子。 十多年过去了,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一直瞒着他..... 宋媛只一眼就看出了宋严的震惊,还有他眸中的痛惜。 宋媛终于明白了一切,父亲对母亲的那点所谓的深情看来并不是真的。 母亲也是可悲,她用尽心思困住了一个男人,却不想那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藏着另一人。 她与母亲一样,可悲到了极致。 “父亲,您说,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会怎样?”宋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