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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双眸含泪,抽噎了许久,终于将这么久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果不其然,她们原本都是这花楼中妓子,平日里以陪客为生,虽不得不卖笑为生,但好歹也算是衣食无忧。 变故是突然从花魁袭纷起来的。 身为花魁,袭纷的入?幕之宾不在少数,少不得一些达官贵人,尤其是一个姓张的老爷,几乎隔一段时间便要来同袭纷寻欢作乐。 可那人的癖好极为奇怪,每次他走后,袭纷都要在床上修养好几日才起得来。 花楼里的姐妹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皆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有一日,那位张老爷进了袭纷的门,却再也没出来。 之后她们其中几人便被袭纷叫到了房中,看到了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张老爷。 在众人的失神尖叫中,袭纷却不为所动,甚至冷冷道:“怕什么,一切都有花妖娘娘在。” 袭纷口中的花妖娘娘,正是那位红衣女子,她不过轻轻施法,便将袭纷变作了张员外的模样,并且笑吟吟地许诺:“只要日后各位姑娘听我的话,我保管你们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自那日之后,楼中便供奉起了花妖娘娘的神像。 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妖,并非神。 不少人都亲眼看见,她是如何将那些嫖?客的血肉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施法让这些姑娘变作嫖?客归家,带更多狐朋狗友来「进贡」。 如此十多年,这景城中花心男子其实早就死得差不多,却因为不断有前往若水和离的修士途经此处,花妖便将这些人骗入魅境中,男子吃掉,蛊惑女子继续为她驱使…… 循环往复,竟无人察觉。 难怪初来此地,城中的妖气到处都是,原来是因为花妖的妖术附着在这些人身上。 容凌若有所思:“那春桃和景岑又是怎么回事?” “景公子也一样,早就死了。”女子迟疑了会儿,才道,“是春桃找的你们吗?” 说起来也的确算是,容凌没有否认。 女子思索片刻:“兴许春桃就是想让你们除掉花妖娘娘?” “除掉她,为何?” 按理而言,有了花妖后,她们这些女子可比往日好过得多了,为何非得将她除掉,容凌不解。 “因为春桃的姐妹爱上了一位过路的修士,不愿让他死在花妖娘娘手下,便决定帮着修士灭掉她,结果二人皆被花妖娘娘杀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花楼中,竟还藏着如此曲折离奇之事,容凌听得津津有味,顺手给自己斟了杯茶浅饮。 正听得带劲,便看见谢轻挽晃晃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神色恍惚,唇上依旧没有血色。 容凌放下手中的茶盏:“休息好了?” “师尊……”谢轻挽气若游丝,身躯一软,便倒在了容凌跟前。 容凌手疾眼快将人扶住,不成想谢轻挽反倒将她的手腕死死扣住不肯松开。 谢轻挽是耗尽所有力气,走到容凌跟前的。 那道自称是心魔的声音不停聒噪,吵得她心神俱乱,头疼欲裂。 谢轻挽心中别无他念,只想走到容凌跟前,听她说说话,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变好。 不知为何,到了容凌跟前,心魔的话音竟戛然而止。 一时间清静了许多,谢轻挽有些无所适从。 容凌皱着眉头盯住自己被握紧的手腕,沉默半晌,将谢轻挽在椅子上安置好,难得耐心道:“你且再等等,我再在这楼中查看一番便走。” 谢轻挽依旧没有松手,抬眸看她,眼底一片水雾迷蒙,眼尾还隐隐泛红。 容凌不为所动,手腕轻转,从她掌心挣脱,径直上楼。 她又来到那尊花妖娘娘的神像前,仔细勘察。 这花妖常年靠活人精气血肉为食,又常年都在花楼中,容凌揣测,她多半是这花楼中生出的精怪后修炼成妖。 而这尊神像日日接受香火供奉,若是将本体置于此处,于修炼最有益不过。 容凌探寻一番,果真在神龛后寻到一样不应在此处的东西——是一盒胭脂。 白玉胭脂盒中殷红的色彩,同花妖身上衣物的颜色一模一样,盒子底下还雕刻着一朵木芙蓉。 原来所谓的花妖娘娘,竟然只是一盒成精的胭脂作祟。 容凌没有迟疑,推倒神龛中仍在燃烧的烛火,一并将那盒胭脂扔入其中。 火焰熊熊燃起,容凌转身离开下楼。 此时在白衍的法术下,晕倒的人已经醒了大半,看见楼上燃起大火,她们来不及思考别的,当即吆喝着到后院井中打水灭火。 毕竟这座花楼是这些女子的依仗,离开了它,她们不知还能去哪儿。 容凌虽为上神,也只管降妖伏魔,至于人的事,或善或恶,到了地府自会有清算,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她与蜂拥向后院的人群背道而驰,走向谢轻挽:“走吧……” 谢轻挽愣愣看着她,火光之中,容凌一袭白衣,眉眼凌厉,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刹那间,谢轻挽甚至忘了呼吸,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从景城离开,很快便可以到达若水。 至于谢轻挽,许是在魅境中走了一遭的缘故,看起来情况并不好。 容凌虽算不上一个多么称职的师尊,但眼下这种样子,当然不能放任她独自一人回门派,干脆一并带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