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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的这番话一点都不客气,她敢直言说出来,却不见朱由检有任何的不满之意,心里还是沉了一分,也不知眼前这位几乎是看长大的弟弟究竟是心思深沉,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嫡妻了。 “皇嫂可是与皇后谈过话了。”朱由检昨日就想到这个时候总要有一个人能开导周淑娴,把她的性子扳回来,自己是做不得,做了说不定会引起反弹,因为没有真情的好能持续多久,还不如指一条明路给周淑娴。 “皇上想要我说什么呢?”张嫣反问到,“我说了我对不住皇上,为你选了这样一个皇后,当年你宠爱田妃,如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看田妃就比皇后更懂事。皇后当是母仪天下,怎么可以如此的小气量。” 张嫣的此话更加的严重了,却只换来朱由检的一声苦笑,“皇嫂饶了弟弟吧,嫂子哪有选错,都是弟弟把日子过错了。如今却也不知道如何才好。田妃哪里是懂事,只是懂得安分了而已。” 田秀英与周淑娴比不得,她从来就是一个懂得看山水的女人,要不然当初怎么可能挣来信王的宠爱。就是朱由检也承认上次江南水患的时候,她的父亲在扬州敛财的生意做得过分了,田秀英当断则断,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大半的银钱捐献给赈灾用,化解了那一场可能的灾祸。与周淑娴不同,田秀英的聪明在于揣摩人心,她知道了皇上的冷遇也看懂了皇上的规矩,在撞过几次墙之后,懂了痛就安分了,不去求不应该求得。 但是周淑娴做人更加的方正一些,也就是不懂得变通,同样也容易走上偏激的路。 话说到这里,张嫣也没有开口说要教导周淑娴,她本是照着正妻的典范为朱由检选的人,要贤明大度,更要能有能力在后院的小动作中保全自己,但是如果这两点朱由检全部替她做了呢。对后宫严守规矩,也扫平了那些暗地中的小动作,那么当环境变化了,周淑娴要怎么办? 当年为信王选妃的时候,正是魏忠贤最得势的时候,张嫣选了周淑娴也想到了有一天信王做了皇上,周淑娴会做皇后,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朱由检的后宫能这么安静。安静的有这个皇后与没有,根本不存在差别了。 张嫣捻了捻佛珠手串,怪只怪世事变化无常,当相对的情况变了,若是不能同步变化,则是落了下乘。照着她的本意,信王与皇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他们都不算薄凉人,对于正妻就算无爱但也有敬重。她也做过皇后,自从流掉了孩子,就明白宫中不需要情爱,而当天下不安时,皇后要做的就是有一颗与大明皇室共生死的心,皇帝要是行的正则与他共进退,皇帝若是被蒙蔽则要做到咬定青山不放松。 可惜周淑娴让她失望了。张嫣暗自叹息,她不知道应该怪谁,皇弟走的快,周淑娴却没有追赶的心念,两人之间只会越来越远。如此莫说是爱,就是敬重也只会越来越少。 站在外人的立场上,张嫣很难责怪朱由检,他不爱周淑娴,所以给了爱之外的东西,可惜这不是周淑娴要的,就怕对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要的。但是同为女子,张嫣明白皇后难做,她又如何不怪朱由检。只是对方是皇帝,没有可能迁就一个本来就不放在心上的人。 “那么皇上,想要我怎么教呢?”张嫣放下了这些心中的纷纷扰扰,周淑娴与土豆的问题总要解决的,土豆还小心思就很敏锐,现在还能用一些借口糊弄过去,长此以往总会让他们母子离心,好在皇上也不希望如此,这也算是对周淑娴最后的仁慈了。 朱由检斟酌了一下开口,“朕信得过皇嫂的本事,当年魏忠贤蒙蔽皇兄,也多亏了有皇嫂在从旁劝诫。皇后许是缺少了这些历练,才会想的少了。而朕不愿宫中再有魏忠贤与客氏的事情发生,后宫还是太平一点好。” 张嫣听懂了朱由检的意思,他不需要周淑娴与自己一样太聪明,因为周淑娴总是在应该所想的时候少想了,而应该糊涂的时候又想偏了,给了她聪明反而是误了后宫,会不安宁了。不能再有争斗发生。 “皇兄如今的日子也是朕羡慕不已的,能安心治学,弄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一种深厚的福分。”朱由检接着说,“这也是皇嫂的功劳,陪着皇兄让他生活的更加安心了。朕希望皇后也能有这份安逸,与土豆更加亲近一些。” 说白了就是引导周淑娴知道,她应该要提升自我,而不是一味地想着其他人对她不好,总要在自己身上找一些问题。如果也能看看土豆喜欢的西洋学说,那么与儿子就有共同话题了,也不会觉得孩子不听话不孝顺,离她越来越远了。 “皇上的这个想法是好,但是皇上可曾知道我陪着你皇兄快要十年了,才喜欢上了他的喜好。世人多视西洋之物为奇巧淫技,你皇兄喜欢木工也被大臣们说过不止一次,还招来天下人的笑话。皇上看得远,要太子博古通今,融汇东西之学,可这样的想法天下有几人能接受?以己度人,就拿我来说,要不是你皇兄退了,是断然不喜欢他沉迷这样的学说的。 却也是无可奈何了,只是这两年因为无奈陪着他学,渐渐才抛弃了偏见,懂了其中的深意。可是说一句大逆不道,也不能诉之于口的话,我与你皇兄是在他退位之后,才慢慢交心了,因为心中为对方着想,才会学了厌恶的东西。这样的道理用到皇后的身上,如何让她明白这样的学说有百利无一害。她不是我,没有经历过宫中的磋磨,懂了心灰意冷不如海阔天空,她许是认为皇上让太子学这些是在娇惯他,恐怕更加会抵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