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衡智师叔这句话有些过了。”灵珩没想到衡智今天竟然正好在庶务堂，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之后，认真的说道，“灵珩不过只是看不过去最近外门弟子的风气而已。”

    衡智虽然奇怪灵珩这种做法，但也没想要深究什么，甚至和附和了一句：“也是。”说完衡智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已经软倒在地上的人，摇了摇头，“如此心性，进了内门怕是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说完，衡智挥了挥手，用法术取下了两人腰上的宗门玉牌，收进了自己袖子，重新往堂内走去：“随便谁，送他们出宗门。”

    “是。”今日庶务堂值班的内门弟子恭敬的弯了弯腰，颇为嫌弃的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才转头看向灵珩，“灵珩师兄，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你有事忙自己的就行。”灵珩随意的解释道。

    “是。”听灵珩不是来找自己的，那人干脆转身干自己的事去了。

    听了一路灵珩八卦的资源堂两人，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第060章 计划

    所以他们完全不敢上去触灵珩的霉头，也不敢上去搭话，直接去找自己要找的人去了。

    而已经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十分满意那两人识相的灵珩，转身离开了庶务堂，回自己院子去了。

    原本外门弟子在外门的八年时间就是为了考察他们的心性，有外门弟子被逐出宗门在元明宗是非常平常的事。但因为这次是灵珩自己出手，甚至都没有去征求自己师父的同意，直接当众多人的面，将自己师父已经定下来的外门弟子给逐出了师门，所以这件事不过三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元明宗。

    众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大部分不知道前因后果内门弟子的只当是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大部分的外门弟子却是将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鸢儿的身上，没办法，谁让事发当天早上灵珩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鸢儿送过来。而真正愿意去思考一下灵珩为何这么做的，也只有少数本身就手握将人逐出师门权力的人了。

    “凡心未了”这种理由，在正式踏入修真之途的内门弟子看来，不过就是个笑话。先不说所谓的修真修的就是一个了却凡心，就凭必须有因果才能渡劫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们这群人不可能真的一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闷头修炼了。所以当时衡智会问灵珩这两人是怎么惹到他了，“凡心未了”在他们看来根本就和“我不喜欢他们”是一个意思的。

    于是收到消息的众人，纷纷主动打听起了当时的情况，找衡智的，找当时在场的人的，甚至于还有直接去找灵珩，不过没有人去找衡昙，不是不敢，而是最近几天衡昙又关门修炼去了。没多久之后，那些人便知道了灵珩当时说的另外一句话，也很是统一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衡昙作为掌门，非常不满意现在外门的风气，而灵珩只是找了个机会，杀鸡儆猴而已。

    既然掌门都已经这么委婉的提醒他们了，一时间所有峰的大师兄几乎全都收到了来自于自己峰主的任务，重新考察一下留在峰里的外门弟子，心性不行的，直接逐出师门。

    虽然说元明宗对于外门弟子的心性考察比别的宗门要严苛很多，但很多时间，遇到那些天赋不错的外门弟子的时候，内门弟子还是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的。毕竟因为有因果限制，他们这些修真者虽然能力逆天，其实可能还没有一介凡人自由，想要做什么坏事也没这么容易。

    而灵珩这次的做法，几乎就是告诉他们所有人，他们元明宗不需要这种人，于是他们终于找回了自己内心的公平，不论弟子天赋，但凡心性不好的，直接逐出宗门。

    半个月之后，渡业峰上的外门弟子，直接少了一半。这时候那些峰主和大师兄才惊觉，原来他们当初竟然留下了如此之多心性不行之人。其实要说那些峰主每个人手下放过的人也不算多，但架不住元明宗现在的峰头多，所以积少成多，这些人就有些多了。

    而且人都是有自私的。一旦有一些天赋好，但心性不行的人被留下来了。其他人再遇上同样的问题的时候，就不会再去考虑那人的天赋到底好不好。

    他们只会记得当初遇到同样的情况，另外一个人也没有被逐出宗门，他又何必平白担上这么一份因果呢？于是即使这个人天赋不是这么出众，也被留了下来。久而久之，元明宗对于外门弟子心性的要求便越来越低了。

    不过现在外门弟子到底生活在怎样的一种水深火热这种，灵珩根本没有去关心，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鸢儿身上。

    自从那日灵珩在知道鸢儿即使早课迟到，都不愿意将自己给他的冰糖葫芦扔掉之后，灵珩每天早上除了要陪鸢儿吃早饭以外，还增加了送她去渡业峰这个工作。

    不过除了那一天以外，灵珩再也没有直接送鸢儿上过渡业峰顶，每次都是将她放到没有人的半山腰，确认她不会迟到而已。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灵珩没有必要再给鸢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即使现在，灵珩回忆起自己带鸢儿去渡业峰的时候，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都依然有些烦躁。

    要知道，那天其实灵珩是故意如此高调的带着鸢儿去渡业峰的，他既然已经从灵昊那边知道最可疑的人道号之后，他就做好了后续的计划。

    首先第一步就是，带着鸢儿高调的出现在渡业峰，让外门弟子对鸢儿的不满再上一个台阶。尤其是那个叫做小玉的，灵珩那天一到渡业峰将就神识锁定在那人身上，就是为了确认他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其实那天灵珩还准备了不少增加其他人对鸢儿嫉妒的事，不过后来发现仅仅只是自己把人带过来，那个小玉就受不了了，便收手了。

    然后，灵珩又在离开渡业峰之前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走到了小玉身边，给他上了一个追踪诀。

    最后，就是在确认他刚过资源堂之后，带着人跟上去了。

    因为有了早上的那一出，小玉果然没让灵珩失望，一直都在那边抱怨鸢儿和灵珩的事，让他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将人逐出宗门的理由。不过其实他就算没有说这件事，灵珩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凡心未了”这种理由，谁都不会当真的。

    “灵珩师兄，今天的好吃么？”鸢儿在喂完灵珩一口早餐之后，笑着问道。

    “好吃。”灵珩如往常一样回到。

    “骗人。”鸢儿在内心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小声的抱怨道，“每天都这么说，也没见灵珩师兄吃第二口啊。”

    “鸢儿你也没喂我第二口啊。”灵珩反驳道。

    “……”鸢儿愣了一愣，忽然发现似乎的确是这样来着，于是有些心虚的又夹了一筷子的拌面，用手接着喂到了灵珩嘴边，讨好的说道，“好吃就多吃点。”

    第061章 愉悦

    “不了，你自己吃吧。”灵珩摸了摸鸢儿的头发，拒绝了喂到嘴边的食物，其实鸢儿说的没错，他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为了逗她而已。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鸢儿听灵珩这么说，语气立马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其实灵珩师兄就是不喜欢吃。”说完鸢儿就将筷子上的面塞进了自己嘴里，咬了几口吞下去之后才又开口说道，“我看得出来。”

    “是吗？”灵珩并不是很相信的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灵珩是想要是真的喜欢吃的话。”鸢儿非常胸有成竹的说道，“会和我抢。”

    “……”灵珩无言以对。

    “我没说错吧。”鸢儿没听到灵珩的回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明明每天吃冰糖葫芦的时候，灵珩师兄都会和我抢，但是早饭的时候却从来都没有过呢。”

    因为反正现在也有灵珩送鸢儿却渡业峰了，所以每天早饭结束之后，鸢儿也没有急着立马离开，而是继续窝在灵珩怀里吃冰糖葫芦。而且每次都是被迫的和灵珩分吃一根，真的是被迫，因为每次鸢儿主动将冰糖葫芦递到灵珩嘴边的时候，他都是不会吃的。灵珩就是喜欢在鸢儿开口要吃的时候，从她嘴下将东西给抢走，这也导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两吃一串冰糖葫芦都需要花掉小半个时辰。而到了后来鸢儿终于是看开了，再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和灵珩纠结了，也不会去喂他了，自己该怎么吃怎么吃，灵珩要抢就让他去抢，不抢就自己吃。

    就像现在一样。

    “鸢儿平日在任务堂都做些什么？”灵珩看鸢儿咬下了第一颗的冰糖葫芦，就抓着她的手，将冰糖葫芦递到自己嘴边，咬掉了第二颗。

    鸢儿感受到灵珩放开了自己的手，就将自己抬着的手，收了回来，漫不经心的说：“帮任务堂的师兄们整理玉简。”

    “忙吗？”灵珩一边咬着嘴里的冰糖葫芦一边问道。

    “还好。”已经将第一颗吃下肚的鸢儿，直接咬下了第三颗冰糖葫芦。

    “想来师兄这边吗？”灵珩就着鸢儿的手，咬下了下一颗。

    “想。”鸢儿就着自己手高举的变扭姿势，转过上半身，抬头看着灵珩，“可是我之前问庶务堂的师兄的时候，他们说灵珩师兄这边不收筑基期以下的外门弟子啊。”

    “恩，是不收。”灵珩点点头，又咬了一颗冰糖葫芦，“但是如果是鸢儿的话，师兄我可以破例哦。”灵珩不收筑基期以下的弟子不是因为什么修为问题，单纯因为筑基期的弟子，年纪比较大。

    “真的？！”鸢儿听说可以来灵珩这边帮忙，差点把手上的竹签戳到灵珩的眼睛里。

    “当然是真的，”还好灵珩一只手还在鸢儿的手腕上，强行将她的手安下了，同时用另外一只手，将冰糖葫芦从她手里接了过来，将最后一颗递到了鸢儿的嘴边，“想来么？”

    “想！”鸢儿立马点头应道，甚至忘了吃已经递到嘴边的东西，弄的冰糖葫芦上的糖直接粘到了她的鼻子上。

    灵珩觉得鼻子上一点红的鸢儿十分好笑，也没开口提醒她，只是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贴到了鸢儿的嘴唇上。

    这次鸢儿直接张口将最后一口吃进了嘴里。

    灵珩等她吃下去之后，顺口问了一句：“鸢儿知道来师兄这里要做什么吗？”

    鸢儿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她在知道灵珩这边不收筑基期以下的外门弟子后，就没再去打听过这件事了，只想着等自己到时候到了筑基期了再去了解也不迟，而且灵珩这边要干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对鸢儿来说只要是在灵珩手下干活就行了。

    “不知道也敢来师兄这里干活？”灵珩抱着鸢儿起身，跳上了自己的飞剑。

    鸢儿环住灵珩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脖子，就当点头了：“恩，只要是灵珩师兄。”

    即使知道这都是鸢儿为了拉近和自己的关系说的假话，但灵珩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进行试探，也会因为她这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的回答而感到愉悦。当然偶尔灵珩也会在愉悦之后感到一丝遗憾，忍不住去想，这一切要是真的就好了。尤其是当灵珩直视着鸢儿的眼睛，看到她纯净清澈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时候，那种遗憾和不满足总会让他产生几分烦躁。

    这段时间灵珩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每次他只要看到对方那懵懂单纯而又带着依恋的眼神，他就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想要对她好。要是对视时间再长一些，他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师父是不是在骗他，其实鸢儿根本不是心魔这件事。一开始灵珩以为这心魔是对他用了蛊惑一类的法术，还特意带了一些克制此类技能的法器符咒在身上，结果却是一点用的没有。他该心软的时候还是会心软，该怀疑的时候还是会怀疑，为此灵珩不得不将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常反应的理由归结为这心魔演技实在太好这点上，并且尽量避免和鸢儿产生对视。不过也都是徒劳，平时也就算了，每当鸢儿对灵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信任的时候，灵珩自己就会主动去看她的眼睛，试图在里面寻找欺骗的痕迹。

    以至于到现在灵珩已经很少主动去和鸢儿对视了，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将鸢儿抱在自己的怀里，要不就让鸢儿背对着自己，要不就让鸢儿窝在自己的怀里。

    就像现在这样，听着鸢儿的回答，灵珩虽然还是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但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不怕师兄欺负你？”

    这次鸢儿倒是没有直接回答灵珩的问题，她有些纠结，这个时候该说她相信灵珩不会欺负她，还会说就算欺负也无所谓呢？

    灵珩倒是不知道鸢儿到底在纠结什么，脸色更加的冷了。

    “灵珩师兄。”

    第062章 利用

    鸢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灵珩身上的冷意，小心翼翼的蹭了蹭他的脖子，“我虽然不喜欢被人欺负，但是灵珩师兄的话，没关系的。”

    把鸢儿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灵珩，立马就笑了，不是因为满意鸢儿的这个回答，而是嘲笑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鸢儿……”你若只是鸢儿该多好？

    “恩，我在。”虽然不知道灵珩为什么忽然喊她，鸢儿还是乖巧的应到。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他们就已经到了渡业峰山腰了。灵珩为了掩饰刚才自己的失态，便带着鸢儿下了飞剑，将她放到了地上，叮嘱道：“早课结束之后，直接来我院子找我。”

    “恩，好。”鸢儿二话不说的点头应道，心里想的则是：‘反正任务堂是灵昊师兄管得，等会儿早课的时候和他说一下就好了，灵昊师兄肯定会同意的。’

    “你俩在这里干嘛呢？”说曹操曹操到，鸢儿还在想到时候怎么和灵昊说这件事呢，灵昊就驾着自己的飞剑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昨天在飞剑上时候好像看到师兄带着鸢儿去了渡业峰，我那时候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灵昊一到两人面前，就跳下了自己的飞剑，揶揄的看着灵珩，“师兄既然都把人送来渡业峰了，干嘛不直接送到峰顶去？”

    “灵昊师兄。”虽然灵昊这句话是对灵珩说的，但鸢儿还是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家小鸢儿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灵昊看灵珩不理他，又正好听到鸢儿话，笑着看着他问道。

    根本没读过书字也没认识几个根本不知道灵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鸢儿，默默的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灵昊，不回话。

    “我说，你们俩故意的？”灵昊见鸢儿也不回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

    “灵昊师兄，早上好？”大概是为了防止冷场，又大概是因为灵昊一直盯着自己在看，鸢儿再次和灵昊问了早，不过明明应该是陈述句，但却被鸢儿说成了疑问句。就好像是在说，这样你满意了？一样。

    已经无数次发现自己和鸢儿没法好好聊天的，灵昊干笑了两声：“小鸢儿早啊。”说完灵昊将目光转回了灵珩身上，再问了一句，“师兄既然都把人送来渡业峰了，干嘛不直接送到峰顶去？”

    既然灵昊都问第二遍了，灵珩只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惹人闲话。”

    “惹？人？闲？话？”灵昊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灵珩的话，“师兄你逗我？”

    “怎么？”灵珩不太明白灵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反问道。

    “师兄，你还真是……”灵昊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不带，我带她上去。”说着灵昊就一个束缚术朝着鸢儿扔了过了，不过被灵珩给拦下了。

    “鸢儿，你先上去。”灵珩转回头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边一言不发的鸢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鸢儿听到灵珩和他说话，点点头，朝灵昊笑了一下，就沿着路往山顶走。

    ‘师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渡业峰的情况？’灵昊知道灵珩是不想让鸢儿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所以灵昊也不等鸢儿走远，干脆给灵珩发了传音。

    ‘怎么？’灵珩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但他觉得上次的杀鸡儆猴的效果应该还行才是，‘现在渡业峰还是原来那样子？’

    ‘怎么可能。’灵昊确认他师兄是真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现在渡业峰的外门弟子一个个乖的鹌鹑似地。’

    ‘挺好。’灵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就是，所有人更加害怕和鸢儿扯上关系了。’灵昊又补了一句。

    ‘挺好。’灵珩这回倒是真心实意了，毕竟心魔接触的人越少，能获得的宗门的消息就越少，也会更加的依赖自己。